“不,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抚摸眉间,徒留丑陋的疤痕,地上的女子发了疯似的嘶吼着,原本光亮盈白的肌肤瞬间苍老,变得褶皱不堪,好似脱了水的瓜果,一寸寸干枯,异常恐怖、狰狞。
“啊——怎么会这样,不要,不要!”只是眨眼的功夫,她的身体竟极度衰老成了**十的样子,看着干瘪的双手,女子撑大了双眼,凸起的眼球上覆盖着猩红的血丝,满是惊恐、害怕、不可置信。
怎么会?
怎么会这般?
她是火凤国的女皇,怎么会变成了一个又丑又难看的老太婆,那朵本应该在她眉间的凤凰开,又怎么会开在了别人眉间,她的灵力去了哪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他!
“迦若!是你!是你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死了,你也不能独活,别忘了,你的命格早与我的相连……”抬起的双眸缠绕着犹如蛇蝎毒蛇般的咒怨,她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那个从一开始便站在榻撵旁,始终不发一言,面色平静如水,恍若仙人的紫衣少年奔去,却被一层淡紫色的光环隔绝在了男子身外。
“我的命格并没有与你相连,师父临终之时让我转告与你,他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助你登上皇位,所以他要我寻得天命皇女的下落,帮她将你除去。”只见那紫衣少年,清雅出尘,俊逸翩然,面若玉冠,目空一切的模样恍如不食人间烟火,声音亦如他的本人,空灵飘渺,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一袭紫衣外罩着淡淡的薄纱,言语间,无恨无怨、无喜无伤,即使提及过世的师父也没有半点动容,好似一切皆与他不相关联。
“怎么会这样,是无涯,竟然是无涯……”她的眸光暗沉下来,空洞的犹如死尸,再次瘫坐在了地上,喃喃自语,最后竟仰头大笑起来,干瘪生涩回荡在竹林间,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无涯!无涯!你好狠的心,你最爱的人终究是那个贱人……”一半是哭,一半是笑,她癫狂地咆哮,身体一寸寸化作枯黄的落叶,最后随风散去,只留下疯癫的笑,还若有若无地回荡在龙玥的耳旁。
生死一线,不曾想到结局竟是这般,又一次在阎罗殿外兜了一圈,她终究还是回来了。
望着被宫女揽在怀中的宝宝,她笑了。
“半儿,夏儿,娘亲没有骗你们,娘亲来抱抱了。”伸手接过两个孩子,紧紧拥入怀中,亲吻着他们的脸颊,还能这般抱着他们真好。
眼角湿润,是喜悦的泪痕。
她以为此生再也不能拥抱他们,再也不能亲吻他们,而此刻,一切竟好似做了一场梦,一场长长的梦,有惊无险,她还活着,活着真好,活着,她还能去做很多很多。
“女皇,这是解药,奴婢服侍小殿下吃下吧。”很显然,这所有的宫女早就是紫衣少年的人,他是火凤国的大祭司,也是除了女皇外,在火凤国拥有至高无上地位的人,或者说是神,因为他们有着比女皇更为厉害的灵力,不仅可以占卜未来,更可以呼风唤雨,火凤国多年来得以安然存在,不单有神兽守护,更是凭靠历代祭司的法力,就连神兽火凤也受其驱使。
这些,都是龙玥从谪仙岛上,一本名叫《奇闻异事》的书上看来的,竟不想一切真的存在,而她居然便是这岛上的皇家后人,若不是痛得太过清晰,恐怕她真要把这当成梦一场了。
“不用了,宝宝也累了,让他们好好睡一觉吧。”龙玥心知给宝宝们下的药不过是些瞬间催眠的迷药,并无其他,倒是这解药多用无溢,索性不如让宝宝们好好睡上一觉,而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亲手将宝宝抱回到房间内,安顿好,龙玥随即又走了出来。
地上的莫辰逍和莫天谨均被随行的宫女扶了起来,只是身上的大穴被封,还是没有力气,但一颗痛楚煎熬的心总算是不用再饱受折磨了。
“苁蓉,田七,让你们受罪了!”喉咙中的话是那般生涩,指甲嵌入皮肉中,她的心挣扎了好久、好久,最终还是不愿面对,只当是从未清醒过,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可那其中的苦楚,也只有她自己知晓。
一个终为她倾覆了江山,甘愿与天下人为敌,堂堂帝王不惜掩去男儿之身,默默陪在她的身边整整五年,可她知道,他心底最初的伊人不是她,而是已经香消玉殒了的琦玥。
她是他活下去的信念,他的坚守,她该如何去与他诉说事实的真相?
一个虽是用她换了天下,却是她曾一见倾心,多次以命护她周全,他算计她,折磨她,也深深的爱上了她,他是一个悲情的英雄,他可以为她放弃性命,但不能掩埋去心底的仇恨。
父母之仇,手足之恨,心爱之人,又要他如何抉择?
如今想来,她可以理解他的所作所为,理解他对她的伤害,但却不代表原谅。
痛,太深,连她也分不清,是爱多一些,还是伤更多一些。
往事如烟,就让它被尘沙掩埋吧!
她只是半夏,永远的半夏,琦玥死了,龙玥也死了,而她,是一如既往的半夏。
拿出银针,动作敏捷而熟练地在两个人的身上,扎了几下,瞬间有力气。
“玥儿……”苍白着脸,苍白着唇,那一刹那,他什么都不曾想,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抱着,用尽一切力气,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髓之中。
他的玥儿还在,她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