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沈氏去世消息的并不只有长公主跟陈家人,还有早就盯着宫中的陆舟,沈氏殁亡不出一盏茶的时间,陆舟就已经知道。
“去告诉王妃,她母亲去世在宫中,跟本王入宫面圣。”
跟所有人一样,在没有知道圣旨之前,陆舟也以为陈意浓跟沈衡的婚事要因为陈意浓守孝而作废,他想趁着这个机会进宫对长公主示好。
“你进宫之后要跟你妹妹好好说话,日后你们两个人还是要继续做姐妹的。”
在入宫的马车里,陆舟对陈意拂耳提面命,陈意拂原本还觉得沈氏死了正是自己跟自己姨娘出头的时候,此刻听陆舟这句话,她猛然察觉到不对,声音都有些尖锐:“王爷竟还惦记着浓姐儿?”
“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更何况你究竟是如何嫁给我的你心里也该有数,堂堂亲王怎能不娶嫡女。”
陆舟语气清淡,半点没有不好意思,陈意拂恨得面目几乎都要扭曲了,她本就讨厌陈意浓,好不容易压自己那个嫡出的妹妹一头,如今自己的夫君居然还惦记着,日后两人共侍一夫,以今日自己夫君的表现看来,自己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她下意识就开始琢磨如何搅黄这件事,但陆舟一眼洞穿:“你若是坏了本王的好事,也就别怪本王不讲情面了。”
陈意拂身子陡然僵硬,她目光怨毒阴狠,偏偏又只敢怯生生的把这种目光落在陆舟身上,光是看看陆舟,陈意拂都觉得自己咽喉发痛。
前不久,她差点被眼前这个男人直接掐死。
陈意拂垂下眼,不敢再说,甚至不敢露出一点想法,乖顺的犹如沉默着的羔羊,就这么被陆舟带进皇宫。
明黄色的琉璃瓦近在眼前,越是靠近,陆舟越是心头滚烫,他匆忙而稳重的走上玉阶,正要让立在门口的小黄门通禀的时候,正好撞见长公主失魂落魄的从屋子里出来。
看见长公主面如死灰的模样,陆舟心里一跳,收敛起脸上神色,变得恭谨至极,而坐在书房里刚把长公主打发走的天子自然也看见了陆舟。
“老六?这个时辰你过来做什么?”
“陈家娘子是儿臣的妻妹,沈夫人也是儿臣的岳母,听闻噩耗,儿臣为之伤心,故此领王妃入宫给父皇母后请安,再去见岳母最后一面。”
陆舟很是敏捷的把话题带到沈氏身上,把自己原本想要为长公主,为陆湘君说话的心藏的干干净净,跟在他背后的陈意拂有些诧异,她并不是很清楚陆舟来的本意,但也知道陆舟绝不可能为了个沈氏就特地入宫。
“你倒是孝顺,不过你身为皇子,不必亲自过去,就留下来跟朕手谈,至于你王妃,来人,把瑞王妃送到沈夫人那边。”
天子也不想深究什么,横竖还没造成危害,大手一挥就扣下陆舟,陆舟的笑容有片刻僵硬,陈意拂则暗自松了口气。
只要自己这位夫君不跟着,自己就有的是机会跟浓姐儿说清楚。
“王妃,要好生安慰安慰妹妹才是。”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陆舟却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的出声,陈意拂一凛,垂着头恭恭敬敬答应下来。
陆舟这才放她跟太监离开,在旁人眼里,还觉得他们两个人伉俪情深。
“浓姐儿,你莫要伤心了。”
另一边,萧后看着从沈氏咽气开始就一言不发的陈意浓,不免担心,陈意浓听见萧后的话,也不出声,只是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萧后看劝说不动她,也没法子,只能起身去吩咐伺候着的宫婢们准备些容易进嘴的汤汤水水,才起来,外面就有宫婢通报:“瑞王妃到。”
她也只能坐回她自己原本的位置,等着自己那位名义上的儿媳妇进门来拜见,陈意拂进了屋,先给萧后见礼,紧接着就去看陈意浓。
看她素净戴着一支花丝秋菊银步摇,身上穿的也是烟蓝萱草夹袄外罩水色外衫,越发衬得整个人干净素雅,心里就添妒火。
人说女要俏一身孝,如今自己这个妹妹倒是越发好颜色了,怪不得能让自己的夫君神魂颠倒。
她心里不痛快,说话也就不见得有多好听:“母亲如今去世了,妹妹你可要好好注意身体,不然到时候成不了亲就不美了。”
“不劳姐姐费心,不晓得姐姐今天怎么来的这么快,讣告都还没出呢。”
陈意浓心里沉痛,但也还有理智,沈氏尸骨未寒,陆舟跟陈意拂就来的这么快,多少是有猫腻。
“知道母亲入宫之后我就想让王爷带我进宫见见母亲,谁知道竟这样不巧……”
陈意拂猫哭耗子的掉了几滴眼泪,得寸进尺起来:“若是被姨娘知道,她定要伤心欲绝,平日里未出嫁的时候姨娘就时常跟我说。她如何如何敬重母亲,只可惜如今姨娘也沉疴难起,也不清楚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若是耽误了事情可怎么办呢。”
“这个就不麻烦姐姐担心,我的婚事自然有祖母跟父亲操持,姨娘再如何也只是个妾室,姐姐如今身份不同,说话还是注意一些微妙。”
陈意浓只觉得眉心痛的厉害,她不是很想在沈氏遗体前跟陈意拂扯皮:“若是姐姐没什么事情还是早早回去吧,没的耽误事,毕竟如今姐姐也为人宗妇。”
她下了逐客令,但却正好踩在陈意拂痛脚,让陈意拂下意识就回忆起在府中陆舟对自己种种不好,下人各种欺辱,陈意拂越想越气,心头无名火起:“如今还没嫁人呢,妹妹就会拿腔作势赶人?难不成母亲只有你要尽孝么?”
“陈意拂,我懒得同你争论是如今娘亲她尸骨未寒,但你又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虽说娘亲收了你在膝下,可是你从未有一日请安,更是日日跟着徐姨娘居住,脸皮不要,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三两重的骨头配不配跪在这里。”
听她如此胡搅蛮缠,陈意浓也懒得客气,一番话说下来,对陈意拂来说可谓是点了火药桶,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一时间竟有些难以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