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她跟郡主同吃同喝,如何就会逃过一劫,长公主殿下,必定是这民间大夫做了手脚!”
陈意拂不敢相信的瘫软在地上,歇斯底里的指责着容大夫,容大夫向来看中自己的医术与品行,如何能忍她如此污蔑?
当即就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睛,陈意浓却好脾气笑了笑:“这盘子里有两块糕点,若是姨娘只吃了一块也未可知,不过姐姐既然不信,咱们让小厨房的黄婆子来说个清楚明白,如何?”
陈意拂已经知道,陈意浓毫无缘由的好说话背后必定有她需要承担的代价,这就像包裹毒药的蜜水,散发着香甜,却剧毒无比,但现在陈意拂也找不出比这个条件更好的方式。
她看着陈意浓精致的笑容,陡然想到自己院子里已经不存在的某人,福至心灵:“浓姐儿,说来你院子里谭嬷嬷的孙女月红,前不久来我这里耍了一会儿。”
不出所料的,她看见陈意浓瞳孔微微缩紧,心满意足得到了答复,心里却有些不屑,就算陈意浓技高一筹又如何,心肠到底太软。
被她捏着软肋就没了法子,连个老奴的孙女都要照顾,真是愚不可及。
陈意浓在此刻确定了月红的线索,她激动的几乎按捺不住,当场就想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长公主在身边虎视眈眈,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保持缄默。
在厨房伺候的黄婆子被压了上来,这个生的圆圆胖胖的乡野小妇人不过是因为有点厨艺就被招进来做事,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当即吓得头如捣蒜,警示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快说不出口了。
“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长公主不耐烦的看着抖如筛糠的黄氏,摆摆手让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下去问话了。
好在黄氏虽说害怕,但到底知道保全性命,在丫鬟的循循善诱下倒是口齿清晰起来:“原本给姨娘做吃食也是两份,姨娘吃不得茯苓糕,一吃就要起疹子,但姑娘却喜欢,因而做糕点从来一式两份,一个是姨娘喜欢的豌豆黄,一个是姑娘喜欢的茯苓糕,小妇人句句属实……”
她已经惊吓到这种程度,在此时说的话几乎不会有人怀疑,长公主凶狠而阴毒的目光落在徐姨娘身上,恨得几乎要把徐姨娘活剐了似的。
徐姨娘此刻也被吓得不轻,她吃茯苓糕起疹子的事其实并未告诉旁人,可这个黄氏究竟是怎么知道的?现如今她就算想说自己从未说漏嘴,也不觉得此刻怒气上头的长公主会相信。
始作俑者陈意浓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涌现出快意,上辈子徐姨娘春风得意后在沈氏的葬礼上打鸡骂狗,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就是看不惯沈氏生前的种种安排,那时候就有厨娘误上了茯苓糕惹得徐氏把人发卖。
也正因如此,她才知道这件事,才能在这种时候算计徐氏,让徐氏完全没有辩解的能耐,什么同吃同喝?她自己完全不碰茯苓糕,自然不会中毒。
种种证据拼凑下来,陆湘君是徐氏刁难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容大夫看了一眼陈意浓,摇了摇头打起帘子去帮在他眼里完全不成器的御医。
“徐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长公主阴恻恻的声音像是给徐姨娘下了死刑宣判,徐氏瘫软在地,惊惧的不知如何是好,陈意拂不敢相信的看着陈意浓。
明明自己这个妹妹如此重情重义,怎么就会罔顾月红性命?
陈意浓并不跟陈意拂对视,她很清楚陈意拂就是一匹狼,倘若被她拿捏到弱点,她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扑上来咬断喉咙。
但……
她转而想到今天要处理的事,不免感到头疼,然而她移开视线的举动,又被陈意拂判定为一种胜者的得意,心里的怨毒由此在陈意拂心里翻涌不息。
很多时候,世间爱恨的起因往往无源头。
“殿下,原来并不是这位姨娘对郡主下毒,而是这几日郡主吃的药同茯苓冲撞了。”
就在徐姨娘觉得今天自己大难临头的时候,那位御医擦着汗水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一时间,除了陈意浓跟容大夫之外,所有的人都愣在原地。
对于他们来说,这完全是一场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陈意浓跟容大夫就做到了,容大夫本身不是中原人士,自幼在苗疆长大,有些药物是中原闻所未闻的,陈意浓拉着容大夫商量的时候,外冷内热的容大夫一听是为了谭嬷嬷的嫡亲外孙女,当即就定下来药,倘若徐姨娘老老实实交代月红下落,就救她一命。
若是徐姨娘不肯合作,那就趁这个机会弄死徐姨娘了事,好在陈意拂关键时候还是敏锐的,老老实实承认了月红跟她们有关系。
这也让容大夫松了口气,毕竟若是那种药物不及时解开,对陆湘君身体的伤害就是不可逆转的,到时候哪怕是他自己,也不可能救这位小郡主。
对于医者仁心的容大夫来说,这无疑是极为痛苦的事情,虽说一条人命跟陆湘君小小的身体问题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重量,但容大夫必定会因此产生愧疚。
方才就是陈意浓示意容大夫去给陆湘君解毒,这才双赢。
陈意浓知道了月红的下落,容大夫也避免了自己良心谴责,徐姨娘母女两个都活了下来,好像是皆大欢喜的事。
但其实并非如此,闹了一个乌龙的长公主跟颜面尽失诊治屡次失误的御医,就并不那么快乐了。
尤其是素来看中脸面的长公主:“你确定,崇明当真不是中毒,而是药性相克?”
任谁都听得出来,这位御医日后前途难保,陈意浓默默哀悼,想着不伤及无辜,开口解释到:“长公主殿下,这本也不是御医的错,方才容大夫也未曾想到这点,试毒时也吐了血。”
“他未曾吃崇明吃过的药,如何就会出这种问题?想来还是茯苓糕,再查!”
就在这个时候,长公主极为敏锐的抓住了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