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儿半路折返。
目标是那位中年修士。
她要赶在慕容把视线放在整座城之前,把人解决掉。
所以她的动作很快。
几乎眨眼就追上了中年修士。
甚至让中年修士都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忽然注意到鳞儿,把他吓了一跳。
“你负责的区域在南边,怎么来我这儿了?”
鳞儿笑不露齿。
自是没有丝毫废话的意思,直接出手。
“你做什么?!”
中年修士的反应倒也迅速。
或者说,他本就没有完全相信那位三殿下,看到鳞儿后,便时刻提防着。
只是中年修士防归防,却没有防住。
鳞儿的拳头被炁裹着,直接洞穿了中年修士的心口。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澡......澡雪......”
他话未说完,就已咽了气。
真性也被鳞儿随手灭之。
接着再将其挫骨扬灰。
不留一丝痕迹。
整个过程,鳞儿都很平静。
换句话说,碾死对方就如同碾死蚂蚁。
鳞儿轻描淡写的甩了甩手,转身离开此地。
但并未走出太远。
负责把镇守府衙的人引走的那名中年修士,居然回来了。
且正好碰见了鳞儿。
鳞儿不可避免的瞳孔微缩。
那名中年修士皱着眉头。
两人四目相对。
鳞儿下意识的攥紧拳头。
中年修士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咧嘴笑道:“真巧啊。”
鳞儿默默退了一步。
中年修士说道:“慕容先生信了三殿下的话,我可没信,我会将此事告知暗探,让他们传信回西覃,而在此之前,也要把受到的气先讨回来。”
鳞儿皱眉。
中年修士笑着又往前走了几步。
“就先拿你下手吧,我可是有点忍不住了,那便也无需再忍。”
鳞儿自是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眼眸里闪过一丝厌弃。
同时回眸看了一眼。
很显然的是,刚才的情况对方并未目睹。
属实自己吓自己。
虽然鳞儿本身不惧,能轻描淡写杀了另一人,也能轻松杀了眼前的人。
可毕竟刚杀了一人,转头就被碰见,因为确实被三殿下藏了很久,在玉京也没什么能暗中行事的机会,所以她的拳头算是首次见血。
因此面对这种状况,下意识有些紧张,情有可原。
但缓过劲来,鳞儿甚至还有些兴奋。
她自知已经耽误些时间,也懒得想明明是负责作饵的中年修士为何这么快就返回,直接迎着对方就走了过去。
中年修士见此笑得更猖狂,“这样才对,你愿意配合的话,我可以不杀你,甚至在大殿下面前帮你说话,以后跟着我,总比跟着三殿下那个废物强。”
他张开了怀抱。
迎接他的是鳞儿的拳头。
虽然鳞儿是修士,但为了不闹出什么动静,拳头显然更好使。
迎面中了鳞儿一拳,中年修士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眼睛差点瞪出来。
直接就是一口老血吐出。
鳞儿狞笑着,伸手拽住中年修士的头发,又是一拳砸出。
砰的一声。
血花四溅。
崩散的炁瞬间就绞杀了中年修士的真性。
鳞儿的动作十分干净利落。
一回生二回熟。
她很自然的再将其挫骨扬灰。
然后毫不犹豫的转头掠走。
自此,大殿下一系的入隋者,只剩慕容一人。
也就在鳞儿刚回到自己负责搜寻的区域,慕容的视线便投了过来。
他看见了正找寻李浮生的鳞儿,也看见了在某条老巷里怔住的三殿下。
甚至看见了刚刚出城的孟豁。
却没有看见中年修士。
另一位负责吸引视线的中年修士,是在城外,没看见正常,但一块找人的那个怎么不见了?
慕容皱起眉头。
他注意到三殿下的情况有些不对。
便没有在意逃出城去的孟豁,直奔老巷。
老巷里的三殿下,无声的帮李浮生付了面钱,然后陷入沉思。
他有想过李浮生可能不是剑仙。
也想过李浮生是剑仙,但不会收他为徒。
或者说,不会那么快收他为徒。
至少先留个印象,他有自信,假以时日,肯定能拜师。
甚至都想过李浮生会无视他。
但刚才李浮生算无视他么?
李浮生不仅看向了他,还冲他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算什么反应?
他很有信心,那个笑,绝非嘲笑。
也不是任何不好的笑。
但似乎也不是什么好意的笑。
吕奉闲茫然了。
他想留个印象,当然希望是好印象。
可他弄不懂,现在到底是给李浮生留了什么印象?
李浮生此举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吕奉闲想着,最起码自己帮着李浮生付了面钱,应当是好的结果吧?
换句话说,李浮生吃面不给钱,是他付了钱,不能够是某种恶趣味吧?
吕奉闲沉思着走出老巷。
抬头就看见了慕容。
慕容皱眉道:“三殿下在做什么?”
吕奉闲叹了口气,说道:“我找到了李浮生。”
慕容神情一震,忙问道:“在哪儿?”
吕奉闲指着身后的面摊,说道:“他就在这里吃面,但没等我说什么,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面钱都是我付的。”
面摊的老板倒是给吕奉闲作了证。
这个面钱算是没白给。
也就打消了慕容的某些怀疑。
慕容无奈说道:“看来李浮生此刻应该是已出了城。”
吕奉闲问道:“接下来我们该去哪儿?”
慕容沉着脸道:“我刚才观察整座城的时候,仅看到了鳞儿姑娘及偷偷出城的孟豁,跟着我来的人却不见了,为今之计,先把人找到,我有不好的预感。”
吕奉闲微微挑眉。
明白是鳞儿已得手。
但没想到孟豁真有那个脑子能想起跑城外躲躲,可惜还是没躲过慕容的眼睛。
吕奉闲暗自一笑,接着有些慌张道:“难不成是孟豁把人给杀了?”
慕容神情一变,“殿下此言不无可能,还得劳烦殿下在城中找找,我去追孟豁!”
他没有迟疑地转身就走。
吕奉闲吐出口气。
随后冷笑一声。
他直接去找了鳞儿。
但在途中,他忽然止步。
因为镇守府衙的人从城外回来了。
吕奉闲眉头紧皱。
转眸看见鳞儿从远处掠来,便问道:“怎么回事?”
鳞儿道:“负责作饵的那个家伙不知怎的又返了回来,我就顺手一并解决了,但从其表现来看,城外应该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否则他不会还能动歪心思。”
“可他突然返回,本身就有问题,只是情况紧急,我也没来得及问。”
吕奉闲说道:“人都死了,也无所谓了,慕容已去追孟豁,李浮生亦不在城中,咱们稍等片刻,便离开吧。”
锅已经有孟豁背了,虽然借着对方忽然返回能作文章,但确实没有很大必要。
只是很快吕奉闲就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镇守府衙的人回城后,没有再到处搜人。
而是恢复了以往的秩序,该干嘛干嘛。
甚至还安抚了当时在场目睹的百姓。
吕奉闲说道:“当时城外肯定发生了什么。”
鳞儿犹豫道:“不能是因为那家伙看见我忍不住,把城外的突生变故都给抛之脑后吧?”
吕奉闲有些无言。
若真是这样。
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鳞儿在某些方面确实称得上祸国殃民了。
但也更说明,除了慕容,吕奉辕手底下的人,实在不咋地。
除了嫡长子的身份,以及其女吕青梧成了锋林书院首席掌谕的弟子,剩下的,端王似更胜一筹,不说他麾下的人,单就剑宗真传的吕青雉,就碾压一切了。
可某方面来说,吕青雉剑宗真传的身份,其实是把双刃剑。
身为皇室子弟,吕奉闲当然是清楚自己父皇的一些想法。
剑宗真传与储君这两个身份是不能共存的。
虽然能否共存也是吕涧栾一句话的事。
但起码目前来说,吕涧栾没有表露过这方面的意思。
或者说,吕涧栾很喜欢吕青雉是真的,可吕青雉能成为剑宗真传,那也是剑圣裴静石亲自入宫面圣,看重吕青雉的剑道天赋,吕涧栾实在没法拒绝。
不代表是吕涧栾真的愿意让吕青雉入剑宗。
哪怕这是吕奉闲的猜想,但也是有根据的推测。
剑宗与覃境别的宗门确实不同,吕涧栾对待剑宗的态度也与别的宗门不同,归根结底是因为剑圣裴静石。
西覃第一强者,亦是天下第一强者,谁敢态度不好?
纵为皇帝,也不可避免。
但若是新帝乃剑宗弟子,情况就不一样了。
吕涧栾是喜欢吕青雉不假,可从始至终也没说过要把帝位传给吕青雉。
仅是朝中的大臣在站队,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就算吕涧栾没有阻止这种局面的发生,也只能说愿意看到这种局面,不意味着认同结果。
吕奉闲这些年里没少揣摩自己父皇的每一个决定及背后用意。
他认为自己会比大哥与二哥看得更清楚。
因此,大哥手底下的人多,但能人确实少。
可关键在,锋林书院不同于剑宗,表面上锋林书院是独立朝堂以及宗门外,实际上,锋林书院更向着朝堂,或者说吕涧栾。
背靠剑宗的吕青雉相比背靠锋林书院首席掌谕的吕青梧,说不上孰优孰劣。
前者问题出在剑宗,后者问题出在吕青梧是女子。
吕青梧能拜师锋林书院首席掌谕是吕青梧的事,没办法直接扯到吕奉辕身上。
但也不能否认,吕奉辕能借势。
只能说,吕奉辕与端王之间,各有优劣,仍处分庭抗礼。
吕奉闲要横插一杠子的难度不小。
能改变很大局势的关键,就在剑宗与锋林书院的身上。
如果吕奉闲的身后也有能与二者地位相抗衡甚至更高的存在,自然就有了掰腕子的资格,甚至碾压全场。
烛神战役时期剑仙的消息一出,他的机会就来了。
而吕涧栾也的确把机会给了他,吕奉闲自认是得到了许可。
准确地说,自始至终,父皇的眼睛里都有他。
他亦不会让父皇失望。
吕奉闲是想与大哥、二哥争夺,但绝没有篡位的想法。
他的表现是为自己,也是为了给父皇看。
只是见到李浮生后的遭遇,实在与他设想的截然不同。
目前只能先解决慕容,再考虑其他的了。
吕奉闲很难直接去问镇守府衙怎么回事,就带着鳞儿出了城。
慕容追上孟豁不难。
甚至已经动了手。
闹出了些动静也传到城池里。
但镇守府衙却毫无动作。
吕奉闲暂未想通其中的关键。
他赶到了现场。
距离城池约莫十数里地。
同为宗师巅峰,但慕容的盛名在外,更是现在的西覃第二武夫。
孟豁已处在下风。
只是吕奉闲与鳞儿清楚,孟豁还没有使出全力。
毕竟鳞儿与孟豁是吕奉闲手底下的高强战力,一直被隐藏着。
若实力只是一般般,吕奉闲哪有争夺储君之位的信心。
虽然只凭这些,完全不够,但至少是底蕴。
不过,孟豁能否赢了慕容,吕奉闲是没有信心的。
想杀慕容,必须竭尽全力。
吕奉闲转头看了鳞儿一眼。
鳞儿会意。
随时准备找机会偷袭。
但吕奉闲又回头看了眼城池的方向。
觉得此地不是最佳地点。
要更远一些才行。
哪怕他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为以防万一,还是更谨慎些好。
孟豁是俨然在奔着能杀死慕容的目的在打。
过程里,他的力量也在不断提高。
这不禁让慕容很是意外。
孟豁是真的对吕奉闲极其忠心。
无论慕容问什么,他都一声不吭,就是打。
慕容也就无需再多言。
只是他的目的却非杀了孟豁,而是活捉。
因而此场较量,短时间里难有结果。
孟豁挥舞着巨斧,惹来空气炸响,朝着慕容就是一顿狂砸。
慕容并未硬接,屡屡躲避。
但孟豁不顾自身损耗,攻势大开大合,终究会让慕容偶尔难以避开,只能硬接,他抬剑格挡,巨斧坠落,力道无穷,地面直接陷出一个大坑。
双手持剑的慕容,倒还算沉着冷静。
架住了巨斧,慢慢往上抬。
孟豁咬牙切齿的往下压。
鳞儿见此,把手背在了身后。
祭出了一把剑。
吕奉闲则以眼神示意,让鳞儿先别轻举妄动。
不知怎的,他心跳有些快。
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