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达走进乾清宫,而后便早早的跪倒行礼:“臣门达叩见陛下。”
“平身。”朱见深笑着说道。
仿佛王淼带给他的怒火,也早就消失了。
“谢陛下。”门达说着,便站起身来。
等到门达站起身后,朱见深便随口问道:“门达啊,你是什么时候当上的同知呢。”
”陛下,成化十二年中,臣受陛下圣恩,被陛下提拔为锦衣卫指挥同知……”
“马上四年了……”朱见深轻声说完,而后短暂的停顿了片刻,
朱见深的停顿是给赵化农敲打门达的时间呢。
可赵化农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停顿的时间长了,下面站着的门达也开始慌了。
陛下怎么了,话说到一半,怎么不说了,难道是觉得我不够好,想要贬斥了我。
赵化农也慌了,陛下不说话,是不是让我趁着这个时间去敲打门达啊。
虽然想到了,可赵化农心里面还是没有多大的底气。
两个人还没有配合过多少次了,多少有些没有默契。
而后,赵化农看到了皇帝陛下转头看向自己,才确定这个时间是留给自己说话的。
实际上,朱见深也有些蒙,以前一个眼神,一个不起眼的动作,张保都能察觉到,可赵化农明显有些摸不准频率,把握不好节奏啊。
看来,之后有了时间,还是要跟赵化农多交流一些。
而赵化农确定了之后,便立即说道:“门同知,现在是越发的威风了。”
“陛下,奴婢听人说,这前朝之中啊,门同知的名号可是远远超过朱指挥使的。”
站在下面的门达,一听到赵化农的话,心中立马狂喜,难道这是铺垫,难道是让自己接替朱骥,成为锦衣卫的指挥使吗。
可门达的喜悦,却被赵化农接下来的话,给击打的粉碎。
”陛下啊,这朝中啊,想要与门同知有交集的官员,能从乾清宫,一直排到午门呢,门同知啊,也是和善,来者不拒,经常跟着一些官员快意人生,潇洒的很。”
“陛下,现在门达只是锦衣卫的指挥同知,却有了如此好的人缘,若是之后,门同知升为指挥使,那就更威风了,人缘也就更好了。”
门达听的越来越不对劲。
好家伙,自己高兴早了,这赵化农是不是要搞自己啊。
可这些年来,自己可从来没有的罪过赵化农啊,他怎么当着面,冷嘲热讽于我,还是在皇帝陛下的面前。
实际上,门达对于前朝官员,跟深宫中的太监,完全是两个极致,他在外威风凛凛,残忍至极,也根本都不怕得罪前朝的官员,可在面对深宫之中的太监时,便显得彬彬有礼,不管是守门的小太监,还是赵化农这样有权势的太监,他是一个都不敢得罪。
“陛下啊,奴婢啊,心中略有担心,锦衣卫的人,跟前朝的文官走的这么近,是不是对陛下日后的安排,会有所影响呢。”
赵化农说完这些话后。
门达就确定了,赵化农这个死太监一定是搞自己的。
而且还是要往死里面搞自己。
他赶忙跪下身去,正想着开口给自己辩解一番,却听到皇帝陛下的笑声。
他茫然无措的看向了皇帝。
“朝中做官,无非就是这些,难以避免,想来门达是有分寸的,也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
说着朱见深看着门达,略有“疑惑”的问道:“唉,门达,你怎么又跪下了……”
“快,快起身,这一天天的就知道跪,以后啊,该行礼的时候行礼,不该行礼的时候,说什么都不能跪。”
“陛下,臣刚刚不知为何,有些腿软,情不自禁,就跪下身去了。”门达赶紧说道。
“快,快平身,地下凉……”
“是,陛下……”说话间,门达才重新站起身来,他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站在皇帝陛下后面的赵化农。
此时的赵化农正对着门达阴沉沉的笑。
这让门达心里面戈登了一下。
门达是个狠人,可赵化农也不是善茬,他虽然没有像门达那么喜欢折磨人,可死在他手中的人数,也决不比门达少。
再加上跟皇帝的亲疏关系,完全能压门达一头。
等到门达站起身来后,朱见深也缓缓说道:“有些好事之人啊,说朝廷的东厂,跟锦衣卫都是朕的爪牙,是朝廷的鹰犬,可朕却认为,你们都是朕的忠臣,只不过职责不同,责任不同,办的事情吗,也有所不同。”
“不管平时如何为人处事,还是要把握住一些底线,把握住了,朕不会多问,可若是把握不住,那朕可就有话要说了。”
朱见深轻描淡写的说着。
像是在随口说来,又像是在含沙射影。
心里有鬼的人,立马就明白了其中之事。
不过,这个时候的敲打也达到了目的,朱见深便给门达下了命令,让他去一趟云南,扣押王淼,即可押入京师,并且特意嘱咐,回来的时候,押送他的囚车要专门走一趟杭州,从他的老家门口路过……
………………
南宫之中。
太上皇朱祁镇正在宫门处焦急的等待着。
凭借着他不懈的努力。
终于给自己争取来了大孙子探监的机会。
并且,朱见深还答应让大皇子朱佑榐留在南宫呆一个月的时间。
朱见深只所以让朱佑榐跑到南宫来陪朱祁镇,并不是心疼自己的父亲思孙之情,确实是他被烦的不轻。
朱祁镇想见孙子,他在努力,他也在朱见深的生母,周太后的耳边吹枕边风,并且在付出了自己的汗水后,让周太后也出面给他说情。
周太后一出马,朱见深立马就顶不住了。
再怎么说,母亲的话还是要听一些的,就这样,朱见深答应了朱祁镇的要求。
此时的朱祁镇已经三十六岁了,他体态越发的臃肿,身高一六九,体重也是一六九。
在特殊的环境影响下,他也早就失去了当年的雄心壮志。
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为身后名而奔波。
这也是朱祁镇最后的底线。
他的太爷爷是太宗文皇帝朱棣,爷爷是仁宗皇帝朱高炽,父亲是宣宗皇帝朱瞻基,都是一等一的英明君主。
自己这个做儿子,做孙子的要是给后世留下一个无能,昏庸的名声,那岂不是给祖宗,给父亲丢脸。
他还是一个纯真的想法。
儿子不孝顺,就发展孙子,联络好了感情,正统实录也能随意更改,给自己留一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