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见深回到乾清宫不久,便有小太监进入禀报。
“陛下,辽平侯求见。”小太监恭恭敬敬的说道。
朱见深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张保。
“看来,辽平侯是看着时辰呢,而且有些急啊。”
张保闻言并不知道皇帝陛下的想法,当下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陛下。”
“张大伴,你去亲自把他迎进来。”
听到这句话后,张保心中也就清楚了,皇帝还是要沿用之前对待石彪的方式。
“是,陛下。”
张保说着,便转身朝着宫殿外走去。
石彪回来的速度是很快的,从接到旨意,交接完成,回到京师,只用了七天的时间,这就是在表明着自己的态度。
而朱见深也知道石彪与石亨两个人的不同,他在对待的方式上面也有所不同。
石亨是易狂,所以朱见深对其的敲打是非常多的,而石彪是能够拎得清,明事理的主,朱见深对待石彪就稍显温和,可以说在石彪每次回京的时候,都在无时无刻的彰显着恩宠。
当然朱见深在石亨的问题上也算是看走了眼,石亨越是受到了敲打,就越是感觉皇帝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不是自己人,能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吗?而后也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而石彪就跟石亨相反,朱见深对他越是恩宠,他便越发的惶恐,越发的害怕自己的事情做不好,心里面也七上八下的。
两者还有一个很大的区别。
一个在安南,一个在朝鲜,石彪往宫里面补充的品貌皆佳的宫女,从成化十二年到现在,共有四批,四百多人,可以说是事事以皇帝为先,
而石亨纯粹玩嘴,天天把忠诚挂在嘴上,却不见什么实质性的而表现,这么多年了,从未给皇帝送过一个美人,遇到好看的,自己就留下了……
虽然朱见深没有说过,可不代表心中没有想过。
按照惯例,无诏求见的武官只能止步于前宫,不能跟着中枢文官一样,可以直接到乾清宫门口等着。
张保带着四个太监走的很快,远远的就看到了在身形魁梧的石彪。
而此时的石彪也看到了张保,他心中有些百思不得其姐。
自己老叔应该是犯事了,自己这次回到京师,可是要领罪受罚的,他本以为,自己这次求见,皇帝不会见他,冷落一段时间之后,再会召见与他。
可怎么跟之前的待遇一样,张保亲自出来迎接呢。
越是这样,石彪心中就越是摸不清楚皇帝陛下的想法。
“辽平侯,别来无恙啊。”远远的张保便主动打起了招呼。
而石彪也快步迎了上去,躬身行礼道:“张公公,别来无恙。”
“唉,昨夜为何不直接进城呢,今日陛下知道,辽平侯在外冻了一夜,那可是心疼的紧啊。”
“对我说,辽平侯为国征战,累有大功,却还是这么谦恭,真是武将的典范啊,陛下心疼辽平侯,本来是想着早朝结束之后,便差人去你的府上,告知你,让你休息一天,明日再入宫朝见,可今日朝会之上有些事情,也耽搁了下来,朝会刚刚结束,您便来了。”
听完张保的话后,石彪赶忙说道:“让陛下挂念,末将真是沐天恩,而诚惶诚恐。”
听着石彪的话,张保很是满意,这才像是一个大将吗。
石亨那样的即便再被敲打,还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不善言辞,随性而为,注定走不了多长时间……
“辽平侯,走吧,陛下正等着呢。”
“是。”
两人便朝着乾清宫而去。
还是如同以往一样经过了内阁的值班房……
本来张保可以选择不走这条路,但张保是故意的,也可以说是皇帝陛下想让内阁的这帮官员看到。
倒下了一个石亨,朕还是有人可用,你们不用想太多。
而坐在里面的李贤透过窗户看到了张保与石彪,不由得笑了笑说道:“恩威并用,天子之道,只此一条,太上皇一辈子也学不会啊。”
而这个时候的彭时抱着一摞文书走了进来,在刚刚过来送东西的时候,他也看了石彪,这让彭时心里面不住的纳闷,自己可一点消息都没有听说啊。
“首辅,这石彪怎么从朝鲜回来了。”
他一进来,便开口询问道。
“这个你应该去问陛下啊,本官又怎会知晓呢?”李贤轻笑一声说道。
在内阁之中,刚刚被陛下启用的商辂跟李贤走的很近,而彭时只是一个五品的阁臣,没有什么别的职务兼任,也没有大学士的头衔,在加上他跟韩雍的关系非常好,李贤不喜欢韩雍,便对彭时也没有多少好感。
彭时听到李贤的话后,有些尴尬,而后将诸多的文书放在了李贤的桌子上。
“大人,这些都是要签署的。”
李贤点了点头,不过手上没有什么动作。
“本官签好之后,让人给你送过去。”
“那下官先告退。”
李贤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走出李贤房间的彭时,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啊,也不知道韩尚书什么时候能回来,到时候,他入阁之后,自己也不至于连个好友都没有。
想自己正统六年乡试中举。
正统十年,又考中举人,并公费进入国子监学习。
在求学之时,颇有时誉,时任国子校长祭酒李时勉对他寄予厚望。
正统十三年,彭时参加会试,名列第三,廷试时,被太上皇钦点为状元,那个时候是何等的荣耀啊。
可接下来自己的发展规矩有些偏移了轨道。
彭时状元及第后,被任命为翰林院修撰,干了一年,老父亡故,他又回家守孝三年,守孝期限满了,回到京师重新做起了编纂,轮到履新调任的时候,老母又病故了,他只能放弃机会,重回老家守孝,又是三年。
再回来之后,机会也没了,做起了翰林编纂,干了两年之后,才成为了侍读,给皇帝陛下讲经典论意,讲了整整五年,才从翰林院挪窝成功,进入了内阁。
他在翰林院中整整呆了十年,到现在还只是一个五品的官。
真正的历史上,彭时在翰林院一年就进入了内阁,可让他进入内阁的人,却是朱祁钰。
朱见深登基之后一直都在当个吉祥物,所有的朝政都是于谦,李贤主主持的,在加上彭时经常请假,机会少一些也很正常……
当然彭时只所以不受李贤待见,韩雍是一方面的原因,还有另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彭时自己的性格了。
多年沉寂,让彭时的性格也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他太想进步了。
他珍惜机会,不愿意冒险,更不愿意犯错。
在徐李斗的正厉害的时候,彭时选择了当墙头草,中间派,这样明哲保身对于其他的官员本是没有什么错的,可他却是在内阁之中,并且他还不是普通的阁臣,在阁臣的前面还挂着四个字参理政事,手中还是有些权限的,在这个时候,就必须做出选择了,当墙头草,只能两边都生厌……
当然,彭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尴尬处境,只想着韩雍早早的回京,靠着韩雍,也能早点让自己的仕途走入正轨…………
能力决定你能不能走的远,而人情世故却能决定你能不能走的快……
乾清宫中的朱见深正在整理着关于石亨的奏章。
密信六封,奏章三份,还有石亨自己写的请功奏章两份。
朱见深将这些东西全部整齐的摆在自己的御案之前。
朱见深本意是想让石亨去海岛上面守岛去,这次石彪来了,便将石亨这些时日在安南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他,来显示出作为帝王的无奈与石亨的罪有应得。
说白了,若是没有石彪,朱见深也用不着在石亨的身上花费那么大的心思。
而这个时候,张保也带着石彪走进了乾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