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仪在法兰西享受着他们文艺复兴前那种几乎放荡的浪漫,而曹吉祥却在另一个地方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着地。
番薯,玉米都已经收了一次。
曹吉祥每日都在农田中观察记录,倒也是难为了他。
一个太监不好好的琢磨伺候皇帝的招数,反而被迫成为了农学记录者,他虽然是太监,但也是大明朝的高级干部,能够放下身段,赤脚走在玉米田中,就这一点,就比那些文官们要好上许多,若是让他们去田地里面视察,一定会将庄稼砍到一片,再铺上红毯……
番薯的收成还算可以,可玉米的收成就很少了,一个棒子上面只有寥寥十几粒玉米。
等到玉米番薯收成之后,曹吉祥就开始准备筹划回大明了。
而他任命的都尉郑志远再出去一趟后,带回来很多金块金沙,是在那名野人的带领下找到了,在不太湍急的河道上面有着这些被冲刷下来的金石,金沙,证实了郑志远的想法。
这个地方有金山银山啊。
而曹吉祥在看到那半箱子金石的时候,很是兴奋,勘察人员又派出去数百人找寻,确实找到了一处金矿,这对于曹吉祥来说,是个意外之喜,可曹吉祥心中也清楚,现在自己的首要任务就是将番薯与玉米的种子运送到大明交差。
吉祥港的营寨曹吉祥也不想放弃,这可是他出来数年的心血,当下便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想要留下一部分的人看守营寨,等到他回到大明后,禀明陛下之后,再派人过来轮换。
当然这也是曹吉祥的临时想法。
若是朝廷不准,陛下不同意,自己就变卖田产家财,再过来。
虽然这数年的远航,曹吉祥没有朱仪那样到处放炮,但对于他来说,也是一段极为难忘的经历,甚至他也喜欢上了自己的经历。
在海上,你永远也不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
而且他慢慢的也懂了郑和的心情。
夜深人静之时,曹吉祥躺在床上,坐在案前,总会想着郑和七下西洋的功绩。
在那遥远海边,郑和的身影慢慢消失了,可曹吉祥的脸却渐渐清晰。
要是自己这一辈子也能做到七上东洋,那就无憾了。
夜,桌子上的烛火闪出浑浊的光芒。
曹吉祥坐在案台之前,正在书写着自己的葵花宝典,这一路下来,多少心酸,都变成了文字,供后人观看。
曹吉祥专心致志的写着,一阵号角声突然响了起来,而后营寨之中的士兵就开始穿戴盔甲,拿着长刀火器在郑志远的指挥下,支援营寨两丈高的简易蹭墙。
而营寨之中的水手,青壮也都拿着武器,参加了厮杀。
外面喊杀声不绝于耳。
可曹吉祥却是一点都不慌张,他慢悠悠的起身,到了衣柜前,打开衣柜,里面是一套铠甲和一柄长刀,他不慌不慢的穿上了铠甲,扛着长刀就出了房门。
对此,曹吉祥没有一丝慌张,反而习惯了这种生活状态。
在大明,因为有着完善的律法,有着周礼,百家思想,乃至传承千年的秩序下,人方能是人,可在这里,人就不是人了,他跟最原始的动物并没有区别。
这营寨每过一段时日,就会受到野人的突然袭击,他们拿着最原始的武器朝着营寨发起冲锋,而后在主门处的那十三门火炮就开始喷涌出火舌,装备精良的明军就会来上一次厮杀。
大半年,这营寨周围都已经死了数千野人了。
曹吉祥出去,也不是真的要喊打喊杀,他就是镇场子的,让大家伙奋勇杀敌。
两名壮硕的甲士寸步不离的跟着曹吉祥……
这就像是两个物种在争夺生存的地盘一样,可对上那些快刀火炮,让汉人对其进行了降维打击……
汉族海外最大的栖息地,也从吉祥港的一次次厮杀,慢慢的朝着外面蔓延。
起初并没有人在意这场移民潮。
最初不过是一群死囚犯被流放到了蛮夷之地。
不过是发现了诸多的金矿,一场场淘金潮四起。
只不过是宗藩的繁多,让朝廷将一个个郡王安排就藩于此,随后一座座充满汉族色彩的城池建立。
只不过是一个种族的慢慢兴盛的高歌猛进,另一个种族的慢慢衰落消亡史。
直到这块崭新的大陆与我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
而这一切都是从一个没有小兄弟的太监说起………………
野人进攻的急,败退的也快。
他们手中绑着石头的木棒,根本就不能对穿着铠甲的士兵产生一点影响,他们手中的弓箭也射不远…………
战斗结束后,野人在营寨旁边丢下了数百具的尸体,而后退去。
等到天亮得时候,明军会出去将他们得头颅全部砍下来,而后将其堆放在营寨得数十里外,用来震慑其他得野人……
看到战事结束后,曹吉祥便将手中得长刀递给了身旁得甲士,轻声说道:“我还没有出手,他们就跑了……”
后面两名甲士只是顺从得点了点头,要是轮得到曹公公上,只怕咱们这千把号人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曹吉祥转身便走,都尉郑志远小跑着过来。
“公公,这里威胁,您怎么又出来了。”
这郑志远身上还有些血渍,是刚刚在营寨“城墙”上厮杀的时候溅在身上的。
曹吉祥淡淡一笑:“不出来,不放心啊。”
“公公,小的听您跟前的吴老头说,您想在撤走的时候,留下人看着这营寨。”郑志远小声的说道。
曹吉祥眉头一挑:“怎的,你想留下来啊。”
这个消息是曹吉祥故意散布出去的,就是想看看下面人的反应。
“不是,公公,小的感觉不应该留下人在这里,您也知道,这周边的野人看我们那是越发不顺眼,就算那些野人对我们的威胁不大,可若是留下的人少了,也看不住这么大的营寨,可若是留下的人多了,咱们回到大明又没办法交代。”郑志远赶忙说道。
听完郑志远的话后,曹吉祥略有不满,可他也不是一个听不进去别人意见的人,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郑志远开口说道:“那我等筹建多久的营寨,就这样留给野人们了吗?”
“公公,若是我等能够卷土重来,想要夺回营寨非常容易,可若是朝廷不愿意我等再次出海,那留在这里的兄弟们该怎么办,他们会老的,会拿不动刀,放不了炮,迟早有一日会被那些野人抓获,到时候他们的下场该死如何啊,公公,三思而后行啊。”
这句话说到了曹吉祥的心坎上,若是在大明他害死一个两个的同族之人,心中不会有一丝愧疚,可出了大明的地界,到了外面,这些说着同一种语言的同族之人,便就是他的亲人。
航行的路上,曹吉祥也变得越发多愁善感,死去一个人,都是悲伤不已,数日都茶饭不思,而死去人的名字,年龄,也被他写在了自己的葵花宝典之中,让后世之人铭记。
“也罢,你说的有道理,这营寨终归是身外之物……”
郑志远听完之后,心中喜悦,这公公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了。
实际上郑志远还有更大的顾虑没有说出来,可能他们大部队离开后,留守的人只怕等不到年老体弱,一年都无法坚持。
若是远航的人都在这里,那他们也不会那么的思念家乡,可若是有一大部分回去,留下来一小部分人,那他们的思乡情绪会喷涌而出,无法压制。
他们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到大明,见到亲人,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看到大部队的到来,才能迎来回家的希望。
等待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又怎么会有能力守住营寨。
……………………
雄伟壮阔的庞大城池,井然有序的街道布置,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充满特色的吆喝叫卖,这种种的繁华与壮丽,种种的热闹与庄肃,构成了当今世界上最大城池北京城的盛景。
一支十辆大车,数百甲士护送的车队,沿着官道慢慢的靠近着这座注定要记载无数辉煌的巨城。
石彪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时不时的转过头看着自己车后不远处的马车,他的妻子孩子都在其中。
城门之处,张保带着数名宫中的太监与一干得到旨意的官员都在此等候。
朱见深给石彪的礼遇要比石亨回京的时候还要大。
这就是聪明皇帝做的事情。
用最省钱的方式笼络人心。
石彪的种种表现,让朱见深判断,他跟石亨是两种不同的人。
石亨是那种自己一旦捧着他,他就会越发膨胀,给了梯子顺竿爬,梯子够长敢上天的人。
可石彪却完全不一样,自己越是捧着他,他便越发的敬重自己,害怕自己。
所以他才给石彪安排了这场不符合他品级的迎接仪式。
半个时辰后,石彪的车队终于到了城门处,看到迎接的人群为首的竟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张保,心中一跳,有些惶恐,他赶忙翻身下马,快步走了上去。
而张保也是一脸笑意,带着身后的太监与官员迎接了上来。
“张公公,久等了,石彪的罪过。”石彪边走边拱手说道,语气诚恳,态度恭敬。
“石将军言重了,让官员与我前来迎接石将军是陛下的旨意,莫说就是等个一个时辰,就是等个一天,诸位大人与我也都不敢心生怨言啊。”
这话说完,石彪的内心就如同小鹿乱撞,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张保笑着说道:”石将军,听陛下口谕。“
石彪听完之后,赶忙跪下身去。
“石门之子石彪,有勇又谋,为朝廷安定辽东,冲锋陷阵,立下汗马奇功,特擢升轻车都尉,加授怀远将军。”
“臣石彪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保走前两步,将石彪给扶起来。
这又是让石彪一阵心惊胆颤。
“石将军,一路辛苦,快些入城,等陛下召见吧。”
“是,张公公。”
张保说完之后,便告辞而去,而其他的官员也开始走上前来,对着石彪又来了一波商业胡吹这个正常接待流程。
石彪安顿好后,需洗斋三日,才能见到大明的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