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女真之祸,朱见深还是支持于谦的建议。
下旨责令李纯,让其尽早拿出章程。
因为有了太上皇一事的发生,御史们也没有闲心思在这种“小事”上扯皮了。下朝之后回到衙门,都个个伏在书案之上奋笔疾书,这都是要递上去奉劝陛下的奏章。
各个妙笔生花。
或是苦言相劝,泪流当场,或是通晓古今,列经典之例,又若是王婆上吊,以死相逼……
而回到乾清宫中的朱见深也没有什么心思把玩自己的宝贝了。
他坐在龙椅之上,想着今日朝会之事。
也终于明白于谦为何会在朝堂之上,故意掀了都察院的锅,就是想要将朝局搅乱,而后,他再做出安排。
前两日对于紫荆关与居庸关的朱批书文,张保也拿着给朱见深看了。
起初,朱见深也以为只是边防查验。
可现在看来,应该是于谦做出的安排。
于谦这种光明磊落的性格,能够为朱见深耍些心机,也让朱见深很是感动。
可徐有贞又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也知道了太上皇回来的事情、
徐有贞只有一次外派开封,其他时间都在京都之中,在地方,军务之上可以说是毫无根基,他怎么会知道呢。
在朝中还有一只手推着。
可又是谁呢。
成国公朱寿,泰宁候陈瀛等人作为老牌的勋贵,在九边军事上,有很大影响力,他们应该是第一批知道的。
可他们最不愿意的就是与御史们打交道,打仗可以,但绝对想不到借着徐有贞的天象之说,将此事公布与众。
因为让徐有贞在朝堂之上说,是最为稳妥的公开方式。
若是于谦拦截住了朱祁镇回京的路,那么徐有贞的推断有误,可以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天象不准之上,自身只会受到有些驳斥,可若是徐有贞说是真的,便能让朝堂上的官员做好准备,也能给太皇太后提个醒。
难道是李贤。
李贤是个能臣,但绝对算不上直臣。
说他有能力,是因为在朱祁镇重新登基后,徐有贞凭从龙之功进入内阁,与李贤多有不和之传言,但李贤的位置已然很坚固,而后,徐有贞又与曹吉祥石亨等人的争权夺利中拜下阵来,朝堂之上重新被宦官武将把持,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李贤依然努力把持这大明帝国的方向舵,让他没有那么快的坠入万丈深渊。
可他也愿意为了自己的位置稳固,做一些普通文官做不出的事情,与阉宦勾结,重修土木堡之战实录,这一桩桩都是要被清流指着后脊梁骂的,可他依然做了。
想到李贤后,朱见深看了一眼张保说道:“朱指挥使,与刘同知什么时候到。”
“陛下,应该快到了。”
朱见深点了点头而后说道:“今日的事情,你怎么看。”
“陛下,奴婢觉得陛下心太善了,陛下拿真心对太上皇,可太上皇不一定会拿真心对待陛下啊。”
若是换作以往,朱见深肯定会训斥张保,可此时却没有训斥,他低下头去轻声道:“若是,若是朕将皇位还给了父皇,他会杀我吗?”
张保跪下身去,痛哭道:”陛下,陛下你不能将皇位还给太上皇,虽然陛下现在还小,可总有一日会长大,陛下一定会成为大明的明君,可,可太上皇却已经证明了,他不是明君,说句不中听的话,太上皇在位时期的所作所为,与昏君,昏君无异啊,为了大明,陛下不应该有这个想法,现在百官血书奉劝陛下,内阁,武将尽心归陛下,那是因为陛下宅心仁厚,灵敏英武,所做之事是善事,所行之道是大道,太上皇不能与陛下相提并论啊。”
张保现在是所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也冒着极大的风险。
他的这些话万一被传到太皇太后的耳中,就是死罪。
而小皇帝听着外人编排自己的父皇,也可能生气。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张保这么聪明的人却做了,就是打心眼里不愿意朱见深做傻事,也是用另一种方式告诉朱见深,若是将皇位还给了你父皇,你真的会死。
朱见深叹口气说道:”你的忠心朕知道,这种话日后莫要再讲了,待会,你不是还要去皇奶奶那,若是红着眼去,只会让皇奶奶担心朕。“
张保听到了朱见深的话后,猛地一惊,陛下怎么知道自己要去太皇太后那里,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前朝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太皇太后又岂会不召见自己,陛下聪明能想到这里也不奇怪。
过了一会儿,锦衣卫指挥使朱骥,锦衣卫指挥同知刘瑜两人来到了乾清宫。
行礼完毕后。
朱见深也没有与他们弯弯绕绕,他端坐龙椅,开门见山说道:“今日朝会之事,你们二人也都在场,应该知道朕找你们来所谓何事吧。”
“臣等愚笨,还望陛下圣训。”二人齐声回道。
两人在装糊涂,不过不装糊涂又能怎么办呢,天子家事,干系重大,……
他妈的,让一个八岁的孩子给你们圣训,天子亲军的担当呢。
“今日徐都御史将话说的那么明白,朕的父皇应该是独自回来了,朕委派你们二人,将父皇安全的迎接回京师。”朱见深看着二人一本正经的说道。
”陛下,是不是应该先禀告太皇太后,再告知内阁百官臣等在行动。“朱骥说道。
“你们是看朕小,命令不了你们吗,莫要忘了,朕虽然没有亲政,但依然是大明的皇帝,锦衣卫只能听皇帝的命令,让你们去接父皇回京,你们便去接,莫要有那么多顾虑。”朱见深语气渐渐变得暴躁。
张保在一旁不停的用眼神示意朱骥刘瑜二人。
二人授意,领旨而出。
当二人走后,张保也赶忙追了出去。
朱见深并没有制止张保。
他越是想将朱祁镇接回来,那太皇太后,大臣们便越发害怕,也会不留余力的阻止朱祁镇回京。
这就是反作用。
而此时得朱祁镇正在紫荆关下不出三里的地方休息。
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
“陛下,奴婢刚刚去看了,紫荆关的排查很严格,有数百名甲士,还有十几个官吏正在核实入关人员的身份,而且陛下,我发现有一个四品的御史都在城墙下等着,不仅如此在墙壁之上,贴满了陛下的画像,说是逃犯,这紫荆关咱们是不能走了。”
小太监赶忙说完,而后从马车上拿下水袋,咕噜咕噜猛喝了几口。
朱祁镇听完这小太监的话后,恼怒非常,咬牙切齿。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怎敢如此辱朕,怎敢……”朱祁镇的面目有些狰狞,本以为他回来了,会受到部分官员的迎接,可谁知道,朝廷防他如防豺狼。
“陛下,您看咱们要不要改道走居庸关。”一个太监接着建议道。
“走哪里都一样,朕偏不信邪、大摇大摆的走过去,看看这个御史敢拿朕怎么样。”
“陛下,不可犯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