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传出让人心燥的声音,还是无人接听,是关机了吗?是手机丢了吗?
到家了没有?路上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她吃没吃饭?是晕车了吗?是恰好去厕所了吗?是火车里声音嘈杂,所以听不到吗?
严馨现在到底怎么样?她在哪里?
余白心里慌张,不自觉手心里冒了汗。
只能又给唐敬打过去,又是忙音!
这么早他们在通话?还是......严馨真的出事了?
余白心里烦起来,等了几秒钟,又给唐敬打了过去。
同时一声叹气,唐敬和余白对着电话,几乎同时说出了同一句话。
“你终于接电话了。”
再听到对方的话后,又同时反问对方,你给我打过电话了?
余白听到唐敬这样问自己,心里一下慌了?
难道严馨没跟唐敬联系?那她......余白额头的冷汗,一下冒了出来,汗液湿透了整个后背。
唐敬也感觉到有些不对,问余白:“你知道严馨现在到哪儿了吗?”
余白吞吞唾液,干干的嗓子一下冒出火来,他摇摇:“没,她从上车开始,就没再跟我联系过,她没跟你联系吗?”
唐敬一下慌得手心出了汗,险些连手机也抓不住。
严馨没有跟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联系。
两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严馨出事了!
“怎么办?”
两人又是同时问对方,谁也没有主意。
余白急得在屋子乱走,嘴唇瞬间白了。
或许也是因为一夜没有睡,余白现在身子薄成一张板,几乎没有厚度。
余白问唐敬,严馨有没有别的手机号,是不是在家那边有一个区里的手机号?
唐敬立刻说没有,严馨只有一个手机号,就是大学里办的这个,她高中时是没有手机的。
余白点点头,心里更慌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余白对着手机自言自语。
这边唐敬在火车上,手机信号不好,听不到余白在说什么。
但周围都是人,也不能喊。
唐敬只能先挂了电话。
余白听着电话里重归静寂,转头看看空荡荡的屋子,拿起外衣跑出去了。
余白到火车站询问了一下,买了一张即将发车的火车票,进了候车室就开始排队检票。
余白匆匆坐上火车,手机铃声响了。
唐敬问余白现在在哪?有没有联系上严馨的办法。
余白回答:“我在火车上。”
“火车上?”唐敬惊讶,“你在火车上?你也在回家的路上?”
余白说不是,他是在去往严馨家的路上,希望唐敬将严馨家的地址告诉他,要准确到门牌号,余白确信,唐敬是知道严馨家地址的,并且一定不会忘,可这时候,他也不能再跟唐敬争执,严馨才是最重要的。
唐敬听到余白的要求后,停了一秒,忽然反问:“你要去她家?”
“嗯,把地址告诉我,方便我下车以后去找严馨,确认严馨是不是已经平安到家了。这事很重要,我想你也明白。”
唐敬举着手机,顿时哑然,许久,将严馨家的地址告诉了余白。
余白回了唐敬一句“谢谢”。
唐敬放下手机后,站在车厢里,往窗外看去。
绵延山川倒退向后,潮湿雾气罩在山腰上,一片雨雾缭绕中,一切都飘飘远去了。
余白心里慌乱,大脑也几乎不能思考。
他站在车厢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所有细节。
从昨天他和严馨从学校出来,到坐上出租车,到进火车站,再到送严馨上车。
画面停留在严馨回过头来,冲自己笑,然后就失联了。
上车以后发生了什么?
余白想起自己读过的那些新闻报道,年轻女孩被......
越想越多,脊背发凉,嘴唇发白,脸色变得很难看。
乘务员经过余白身边时,诧异地看着余白,以为余白晕车,或者是有什么疾病。
乘务员来回几次,一遍遍问余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余白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心里只想着严馨,已经没有办法组织语言,去回答任何问题了。
乘务员将信将疑地走开,几次回头看余白。
余白闭上眼睛,脸色苍白地就像一张纸。
仓促买票,只买到了一张站票,余白只能站在车厢里。
他不像那些经常远行的人,或者是那些事先有准备的人。
站票的人都带着小马扎,随地一支,坐在车厢空地处。
余白没有准备,就在车厢里站了22个小时,终于熬到了下车。
他几乎分辨不出方向,两条腿像干树棍一样,直直地戳在地上,几乎不能大弯。
余白心里什么都没有,空空的,只剩严馨家的地址,以及严馨迷路时的慌乱样子。
他跟着下车的大批人群往出站口走,不辨路径、也不思考方向,只机械地往前走。
直到出了火车站,一阵阵饭香味儿传来,勾起了余白的思绪。
他强迫自己思考,努力地辨认方向,根据唐敬的描述,余白走到了路的另一边。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将地址告诉司机后,才感觉到胃的虚弱。
余白不觉得饿,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变薄了,胃里的不舒服,也形容不出来,只是难受,而心里的焦急,比胃里的难受更甚,所以他的大脑,将胃部传来的不适感,选择性地忽略了。
腿突然麻涨起来,抬起裤腿看看,好像肿胀了起来,比正常时打了一圈。
余白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又强迫自己睁开,他怕自己走错了路,也或者严馨就在这条路上,他一闭眼,就会错过。
严馨提着行李箱下了火车,一路上都很顺利,除了手机没电的不愉快。
站到地面上后,严馨脸上满是笑吟吟的。
再次回到家乡,才知道什么是家乡。
脚下再次踏上这条路,才知道什么是熟悉的土地。
严馨觉得自己不用找路,闭着眼就可以走回家。
她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听着司机亲切的家乡话,严馨想起了祖母的热汤,心里顿时涌上来一股温热,湿润了眼眶,眼睛里的神采,却是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