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墩子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索八轻轻放下茶盏,低声问了一句。
小墩子瞪着大眼珠子看了看在座的,他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索八忙问道:“怎么了?”
“八哥——”
小墩子把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索八有种不好的预感,肯定又出大事了。
“你是不是又惹祸了?说到底怎么回事?”
索八太了解这肥厮了,只要是他做错了事情,准是这副熊样,明明是他错了,还要装出满脸无辜的样子。
“八——八哥万福笔不见了噻!不晓得哪里去了?”
小墩子擦着豆大的汗珠子,说话的声音低得可怜。
万福笔是破衫老道托付给索八的至宝,这只御笔即为揸笔,乾隆非常喜爱的。
黄龙盘玉柱精雕细琢得栩栩如生,黄龙张开龙口吐出狼毫,看上去,非常之神奇。
据破衫老道所说,此宝是上等法器,在好人手里可造福苍生,若落到坏人手里,必祸害无穷。
自出大墓之后,万福笔一直都放在布袋子里,常年背在身上的。
他除了上床睡觉从不离身,就在昨晚索八和小墩子还拿出来研究了一会。
小墩子走后他把万福笔放在枕边,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今天怎么会不翼而飞呢?
索八拉着小墩子回房间翻了个天翻地覆,最后也没找到万福笔。
索八对小墩子问道:“你是怎么发现万福笔丢的?”
小墩子说:“我这不是看见杨克坚来了吗?我寻思去叫你,可一进门床上空空的,我突然想起了昨晚你把万福笔放在床上了,开始我以为是你收起来了,我到你的布袋里个底朝上也没找到,我猜想是丢了。”
“你看没看见有别的什么人进了我的房间?”
小墩子将双手摊开,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小墩子问道:“八哥你早上起床看没看见万福笔。”
索八说道:“昨晚跟白老太爷聊到快天亮了,我回到房间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后来管家来找我,我就匆匆忙忙的跟着出去了,我还真没注意笔在不在床上。”
索八心生狐疑,难道是昨晚被贼人窃取了,什么人伸手如此神速?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把万福笔给盗走了?
瞒得了小墩子也逃不过他索八的耳朵啊?索八犬守夜的本事可不是白练的。
再者毛贼分明未等行窃便被他惊跑了呀!什么时候又折返回来把万福笔偷走了?
难道是自己跟白老爷子在他房间谈论黄仙讨封之时,毛贼又杀了个回马枪?
可见昨晚索八和白老爷子是轻敌了,轻而易举把宝物偷走之人,绝非是普通的毛贼。
白家庄大厅内,一时间都愁眉不展起来。
白老爷子挑起眼皮,两绺长寿眉颤了颤。
“杨大当家的你身在绿林,自然要知道很多奇人异事,你看这是哪条道上的人干的?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啊?人不知鬼不觉的就盗走了东西?”
杨克坚想了想眼睛一亮,一拍脑门子,看似恍然大悟的样子。
“俺觉得有一人有这个本事,此人号称小时迁赛活猴名叫朱弼,据说他有踏雪无痕,万丈高楼脚下踩的本领,高来高去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善做些鸡鸣狗盗的事,杨某猜想非他莫属。”
白老太爷端起茶碗又放下说:“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人?”
杨克坚揉着下巴子说道:“外面传的老邪乎了,据说当年朱弼曾夜入皇宫,在小皇帝熟睡之时,把他手上的扳指撸了下来,具体是真是假,那俺就不知道了,不过杨某猜想盗笔的人肯定是他,除了那个瘪犊子,别人没那本事。”
杨克坚一改以往的说话语气,用词十分的粗糙,看样子这才是他的本色,以前都是装出来的假斯文。
索八问道:“杨大当家的你知道朱弼住在什么地方吗?”
“这个朱弼是朱雀山尖刀峰的人,朱雀山也是个大绺子,大横把是老驴子匡东山,这老家伙就是一头倔驴,要想找到朱弼去朱雀山尖刀峰就行,像赛活猴朱弼这号偷鸡摸狗的毛贼,在绿林道上属于败类,那可真算得上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啊!老驴子匡东山对他更是嗤之以鼻,就这样一个令他厌恶的人却成了他的上门女婿,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索八幽幽的说道:“善心自有善心待,恶人自有恶人磨。”
像赛活猴朱弼这等毛贼没有地位,在江湖上最不招人待见。
一般正规的大绺子怕坏了自己的名声,所以从来不收留他们。
但什么都不是绝对的,号称一百单八条好汉的水泊梁山,也是鱼龙混杂,不全是英雄好汉。
打抱不平鲁智深被逼上梁山,算得上是头条好汉。
武松为了报私仇,竟然滥杀无辜血溅鸳鸯楼,除了合谋害他的那几个人有余辜之外。
其他毫无缚鸡之力的丫环婆子也全部死于他刀下,纷纷做了冤死鬼,试问这厮算哪门子的英雄好汉?
白日鼠白胜更是个嗜赌如命的赌棍,打几下便出卖弟兄,更是毫无江湖义气可言。
时迁一个偷鸡毛贼就更不用提了,时迁在梁山座次就看得出他在梁山的地位,无非滥竽充数硬凑够一百零八而已。
有小时迁之称的赛活猴朱弼,跟时迁同出一辙,匡东山虽也身为胡子但还是非常正直的。
胡子也分三六九等,不是每个胡子都是烧杀淫掠的,杀富济贫的大有人在。
反之道貌岸然的伪善人也不罕见,表面上人五人六,背地里尽做些鸡鸣狗盗的勾当。
大胡子头子匡东山有一儿一女,视若掌上明珠,儿女都学文不习武。
匡东山心想我匡东山就吃了没读书的苦,最后落草为寇了。
我的一双儿女绝对不能再走我的路,绝对不能让他们当胡子,像我们这号人活着对不起先人,死了无颜见祖宗。
如果世代吃老横这碗饭,我匡家何年何月才有出头之日啊?
所以老爷子立誓要将儿子培养成状元郎,同样将女儿培养成知书达理之人。
将来寻得一个好人家嫁了,就算是脱了这身贼皮。
然而世事无常,总是事与愿违啊!没想到儿子没当上状元郎,闺女也未如愿,一只好天鹅竟被癞蛤蟆给叼走了。
有一天,女儿匡小婉在丫环的陪同下出了山寨,主仆二人在山脚下见到野花喜人,就采起了野花。
正玩得欢快,小婉一头栽倒在地上,竟然无端端昏厥了过去。
丫环掉头跑回山寨,找来了人将小姐抬了回去。
匡小婉双目紧闭;唇色发紫;面如白纸,用手一试鼻息,呼吸倒还匀称。
匡东山派人请来寨中郎中,郎中切脉过后,手捻着山羊胡子,一个劲的吧嗒嘴,一时间也是没咒可念。
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几乎可以听到绣花针落地的声音。
突然,匡东山“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全都是废物,你快说来,小姐究竟所得何病?”
郎中吓得哆嗦乱颤,“扑通”跪在地上,趴在地上不断磕头。。
哭腔说道:“回大当家的话,小姐的病说来蹊跷,脉象凌乱,虚虚实实,请恕老朽无能,切不出是什么脉来。”
“都是废物——饭桶——今天你们要是治不了大小姐的病,我就要了你们的命。”
匡东山骂了半天,紧锁眉头、长吁短叹,倒背着手踱来踱去。
他又吩咐人请来寨中的另两位郎中,经过一番仔细把脉,都是一筹莫展。
狗头军师手捻驴尾巴胡子,扯着公鸭嗓子说道:“大当家的不如派人下山请个道士给看看吧?可能大小姐在荒山野地撞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是撞了鬼了,让道士设坛作法,驱驱邪吧!”
“那就试试吧!快去快去军师你亲自下山请道士上山,快去……”
狗头军师领了旨意匆忙下了山,没过多久便请来了一位牛鼻子老道。
道士身穿道袍,怀抱拂尘,背后背着红色桃木剑,三缕短髯。
本事不知道大小,谱摆的可挺大,迈着四方步。
说起话来,慢条斯理,摇头摆尾,看上去的确沾点仙气儿。
“这女娃娃怕是性命难保啊!你们肉眼凡胎看不出个甚?这屋子里阴气甚重,到处是阴魂啊!早就把大小姐给缠上了。”
说着老道用拂尘在屋里指指点点着,一副为难的样子促使一张老脸皱成了一团。
“道长俺闺女到底是咋回事啊?”
“阴亲啊!”
牛鼻子老道故弄玄虚的环视着房间,甩了甩手中的拂尘,不知道他是在驱鬼还是驱蚊虫。
“啥是阴亲?”
“简单讲来,有个男鬼看上你家闺女了,他已经在阴间把洞房布置完毕了,只待今日接亲,你这闺女这头一咽气,他那头便高头大马,大花轿,吹吹打打来接她成亲了。”
“还请道长想办法救俺闺女的命啊!”
匡东山急得老泪都要掉下来了,围着老道直转圈。
“难啊!这女娃娃的三魂七魄,已经丢了两魂五魄了,她在阴曹地府已经上了生死薄了。”
老道的一番话刚说完,就把匡东山的魂给下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