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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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道夫?赫森奇站在自己的帐幕之中。
这座羊毛毡和木头支撑起来的军帐并不华美,除了宽大了一半的范围之外,它与魔狼军团之中一般的战士所使用的东西没有多少不同。
对于一个合格的骑士,以及指挥者而言,与战士们同甘共苦是一种必然的作风,而年轻的魔狼首领对于这一点,一向做的不错,虽然这座营帐还兼顾着作为指挥所的功用,但也并非被这位军团长阁下独占,除了他之外,负责护卫他的六名骑士也驻扎在这帐篷中。
不过,在长久的和平之后,对于
目光穿过大开的帐门,看着远处正在零乱地逐渐消失的军帐——山坡在他的帐篷之前缓缓铺开,而建筑在其上的大营此刻正在逐渐地被拆解开来,随着车辆大路上列成松散的队列,慢慢地向着东北方向延伸出去。
目注着那些喊着口号拆解木桩的农兵,以及在他们周围备马的骑士们懒洋洋的姿态,鲁道夫高耸的额头上皱起了几道深深地竖纹。
不管是按照图米尼斯王家近卫骑士团,或者是魔狼军团的军规条例,营地的迁移和布展都应该在半个沙漏的时间之内完成,超过四分之三个沙漏,拖延的士兵就要受到五鞭的刑罚,每超过一个沙漏的刻度,就要加上一鞭。
然而从清晨的起床号吹响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沙漏,但这里。却至少还留着图米尼斯大军的半个大营。而已经开始移动的半个大营,魔狼军团的三千多人占据了四分之一。剩余一半左右则来自格陵兰公爵的士兵。
在意识里早就已经清楚,这些地方领主的士兵不可能有什么素质,但是魔狼军团的首领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一群废渣的废渣程度——昨天他们尚能在一个半沙漏的时间里完成从起床到上路的过程,但以现在的进度来看,这一次是一定要拖到两个沙漏之外了。
从那些脑满肠肥的废物里面找出几个来当众行刑的话,或者可以大大地改善这种情况?
不过问题是。魔狼军团的首领阁下如今还不是这支队伍的指挥官,那位老将军在爵位上虽然比鲁道夫足足低了一级,可是在军队之中,职权毕竟比爵位更加重要,他主将的身份就已经足够让他的话成为绝对的命令。
更何况,一支军队,是不需要两个指挥者的存在的。
就让那个老家伙再忙碌一阵子好了。
鲁道夫收回目光。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事实上。只要是聪明一点的家伙应该都可以看得出,这支军队的所谓总指挥官,根本就是一个最为吃力不讨好的职位,在两位公爵和一位侯爵,还有王子殿下都随行的军队里,一个将领的指挥又怎么能够得到保证?不能如臂使指地调用部队,甚至连命令也只有一半能够被执行的指挥者,事实上还不如一个拥有亲卫队的地方贵族。
地方贵族……
这个词汇的闪过思维。他忍不住又抬起目光,扫过视线远端大路一侧的暗影。
那些怪异的,带着轮子的金属大车已经排成了一路长长的车队,高达十余尺的金属墙壁仿佛一座移动的磐城。在车队的最前方,巨大的金属造物正在微微颤抖,喷洒出一股股升腾的烟雾,仿佛一只巨大异怪一般发出隆隆的吼声,即使间隔了数哩的距离,仍旧可以隐约地听到。
那是魔法的造物,却又不是通常的魔法造物。
年轻的侯爵盯着那些金属,并不掩饰自己目光之中的些许羡慕——只要是一个真正的骑士,一个统兵的将领,就不会看不出那些巨大的金属车厢拥有的优势——外壳坚固,移动平稳,正是大批地运送士兵的最好工具,而最重要的是,它们竟然可以在不甚平坦的道路上,用不逊色于马匹的速度移动,而且,即使长时间的行军,也几乎完全不需要任何的休整。训练有素的步兵甚至可以将行军和
还有那个可以在五哩之外向一座城市发动进攻,并且无视那些城防魔法的金属魔像……只要拥有五,不,哪怕只有三辆这样的东西,自己也可以凭借这种优秀的机动力,在一个月之内就攻下帝国的一个,甚至是两个郡省!
一旦拥有了与帝国相若的领土作为后盾,战争的局面,就会再一次转入相持,但那个陈旧腐朽的老迈帝国,绝对无法再激发出新的活力,若是再算上国家法师团的协助,以及充足的那种车辆……即使是将整个帝国的领土都收归囊中,可能也用不了十年的时间吧?
魔狼侯爵的心跳,悄然漏掉了一拍。
裂土封王,甚至是建立自己的国度,或者也并非梦想……可惜,这样的念头,注定也只能在心中假设一下而已,因为那车辆的主人,注定是一个无法拉拢的陌路人,而且视乎情况,他的部下很可能很快就会成为……
自己的敌人。
那么在那个未来之中,自己又要如何应对这个敌人?
一种莫名的感觉,让鲁道夫心中一动。
在这一瞬间,他,以及他营帐之中静立的静立的几位骑士,同时抬起视线,目光的交叉点上,他们同时看到那个正在向他们走来的人。
那一袭黑色的法师袍在这上午的晴朗阳光之中是如此的深沉,甚至到了刺目的程度,然而当它第一次出现在视野中时,还不过是在勉强可以看到的位置上,距离这座帐篷有着两三千尺的距离,仅仅只是一抹飘动的黑色。然而不过目光闪动的刹那,那个身影就已经进入到视野的中心,
“咋住!”
站在帐篷两侧的两个骑士猛然高喊道。
不过他们下一瞬便不由一怔。因为他们已经注意到自己那一声沉喝的声音分外暗哑,虽然能够听到自己的语声。可是那音量却绝不会超过他们耳语的高度——而就在这一怔之间,那个黑色的身影脚步不停,悠然地穿过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过道,向着鲁道夫侯爵走了过去!
他究竟是如何走来的?
即使是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的骑士们,也无法明白那那一袭黑袍刚刚的动作为何如此之快,仿佛仅仅看到他迈开步伐便已经到达。中间的过程,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从人类的记忆中剪去,消弭一空。
黑色的罩袍翻滚着掠过自己的面前。
站在门口的两个骑士目光流转,各自已经将手搭上了剑柄,他们手上造型繁复的铁手套这个时候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金属声响,手腕随即绷紧,下一刻。两柄出鞘的利剑就可以左右交叉着封锁住那个敌人背后所有的要害。
这个熟极而流的动作已经经过了他们多年的练习和改良,摒弃了一切的无谓冗余。虽然使用的是两柄骑士长剑,但却绝不逊色于那些精于暗杀的一流杀手!而且他们手中的长剑同样不是凡品,通常的魔法护盾和护罩在那魔法加持的剑锋前面,只会如气泡一般破裂!
只要是出手偷袭,还从未有一个敌人能够从这双剑刃之下逃脱!
他们的动作,那一席黑袍的不速之客似乎根本未见,但就在两人试图拔剑的iysun,一个声音却在他们心头淡淡地开口了:“放下你们的手。不然的话,你们会后悔的。”
两个骑士于是不由齐齐发出了一个闷哼!
那个声音温和平稳,但是响起的时机却是如此恰到好处——就在他们拔剑的刹那,那耳鼓的颤抖将他们原本全神贯注的精神一下击散!握住剑柄的手因为思维的震颤而猛地一抖。随即便各自发出了一个细微的悲鸣,刺痛麻木得几乎用不出力气来,更别说拔剑向前了!
“文森特子爵,我为我部下的无礼感到抱歉,不过请体谅他们对于各自职责的忠诚。”鲁道夫开口道,声音沙哑而冷漠:“您至少也应该在门口稍等一下,或者,至少让我们注意到您的到来,在战争期间,这样的玩笑显然不合时宜。”
“你有办法和爱丁森联系么?”
“很抱歉。”
年轻的魔狼皱紧眉头,因为面前那个黑袍之下的人似乎根本没有兴趣去理会他的指责,甚至并不打算跟他保持表面上的礼节,这个声音是如此的生硬突然,带着令人不快理所当然——就像是一个主人对于仆从提出的疑问。
因此,鲁道夫的回答也同样坚硬如铁,这位年轻的侯爵冷下面孔,哼了一声:“我与托马斯阁下……”
虽然嗓音沙哑了,但他的话依旧很流畅——虽然并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究竟为何而来,但他已经直觉地感受到有什么问题正在逐渐靠近,因此,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来摆脱这种尴尬的被质问。
但他的反击并没有说完,因为那个人已经继续道
“他在哪?”他的问题非常简短,然而,就是那三个字之中却仿佛包含着某种力量,让每一个骑士,都在不住地后退。
“你到底要干什么?”
正面承受着那种怪异的压力,鲁道夫是整个帐幕之中唯一没有稍动的人,年轻的魔狼慢慢支起身体,紧紧盯着眼前那个年轻的人类,然后活动着身体关节,他看起来健壮但并不壮硕的身躯中却响起一阵仿佛金属撞击一般的骨节爆响声。
“你的主人,是谁?”
可怕而无形的压力,随着那个疑问猛然压下!周遭的几个骑士猛然弯腰,踉跄着再次后退,甚至有两人已经撞破了帐幕翻滚出去,他们的五官溢出鲜血,双眼翻白就此晕了过去,而剩余的几个也同样脸色苍白如棉,慢慢地蜷在上,颤抖着无法移动。
于是,偌大的帐篷之中,已经唯有鲁道夫仍旧站在原地!
“够了!”他的身体微微弯曲,随即从咬紧的牙关里爆发出一个怒吼!
那吼声嘶哑沉重,就仿佛一头孤狼的嘶嚎!而随着这个声音。他身上那件剪裁得体的短袍猛然膨胀起来,原本并不算健硕的身体猛地长高了一小截!流畅的肌肉线条坟起。坚硬地绷紧他的外袍,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愚笨粗壮的感觉,而是让他原本有些瘦弱的形象一下子丰满起来,真正与人们心目中的对于一个真正‘骑士’的认知重合起来!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文森特阁……”
劈劈啪啪的响声连绵不断,仿佛力量正在他身体内部积蓄着。而借助这个爆发,他终于得以挣脱了那无形的枷锁,但不过刚刚发出了半声喊喝,比之前更加沉重了数倍的精神压力已经迎头压下,头脑之中刺骨的胀痛让他再次惨叫一声,半截的疑问也就此无以为继!
“不错的能力,已经挤进了高阶骑士的顶点。差了一些对于法则的领悟,就可以进阶成为大骑士了。虽然是借助了一点儿外力,不过以你的资质,这已经很难得了。”
那一袭黑袍之下,安静的声音开口道,对于眼前这位骑士团长的变化,似乎毫不惊异。而兜帽的阴影中,银色的目光如实质的刀刃,扫过鲁道夫全身。让他坟起的肌肉也为之一震,然后淡淡地开口道:“我的耐心一向很有限,你应该清楚。”
“我根本就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
鲁道夫的牙齿紧紧咬住。发出咯咯的细微声音,但是他仍旧只是摇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含混的声音。
眼神在周遭那些林立的帐篷上掠过,这位王国的新锐将星几乎完全无法想象,对方为什么竟然胆敢在这里出手对付他!而且没有留下丝毫的余地——虽然这个家伙确实拥有着可怕的实力,坚硬的后台,而且还有着杀死了一名*师的功绩,但无论如何在王国大军的中央杀死一位王国的侯爵,掌握一个军团的军团长,他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后果会怎样?
不过下一瞬,他就已经明白了——即使他这里已经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但周遭那些图米尼斯的士兵却仍旧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即使是就在百尺之外的几个人,也同样只是在几个督工的骑士的呵斥下,忙着拔起一根根帐篷的钉扦,全神贯注,仿佛那就在视线之内的战斗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幻术?
他很快就已经无法思考……可怕的痛楚,正从他的头皮上爆开,化作无数的细针,刺进脑海!
奇怪?
心灵术士皱起眉头。
这位魔狼的心灵壁障确实坚韧,但对于如今的爱德华而言也算不上是什么障碍,只是当他将心灵的触须渗透进那个人的头脑,却发现自己无法找到有关于那个“主人”’的情报。
任何一点儿都没有!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即使这位魔狼阁下的等级太低,无法接触到更深层次的秘密,他也至少应该对于那个存在有个模糊的印象,哪怕是知道自己的正在为一个强大的存在服务,也应该知道他是强大的。,
但现在却完全没有,有关于这个存在的部分完全是零!
“欲盖弥彰!”心灵术士冷笑了一声。
要将一个人头脑中的记忆完全抹去并非不可能,事实上爱德华就曾经利用篡改记忆将几个兰森德尔的神官给变成了平凡的百姓,虽然魔法的力量要办到这一点相对难些,不过也就是施法等级较高罢了,
但若说是一点儿也没有的程度……那么他又要如何执作他的工作呢?更别说是曾经在通话的时候表达忠诚了。
不过,微微犹豫,爱德华收回了手,慢慢将视线转向门口。
“爱德华?文森特子爵,不,伯爵阁下,突然来访,有何贵干?”
空气中水波一般荡漾开细微的痕迹,厚厚的幻术层就此散开,碎裂,而那个同样一袭黑袍的冷漠女子,就出现在幻术之后,她施施然走近,向爱德华做出一个法师间通用的,礼节性的手势。
“只是有些微不足道的问题而已,想要找托马斯来解决问题罢了,不过,你如果知道的话,回答我也行。”他在放松的时候,似乎能够掩盖住自己的某些变化,但如今的高度紧张之下,这些变化便无法瞒住爱德华的眼睛。
“爱德华阁下,你现在的力立场,似乎没有与我们谈论条件的资格,”
女法师,罗斯布莱克抬起视线,盯着那个同样将半张面孔隐藏在漆黑之中的人:“不要忘记,你不仅仅是我们的同谋,而且,斯特兰皇子殿下的生命,此刻就掌握在你手中。”
真是直接啊?
“生命么?真沉重啊。要不,你们试着杀了他,怎么样?”
爱德华冷笑一声:“这样我就不必好奇了。”
“虚张声势毫无价值,爱德华阁下。”
“虚张声势?”:心灵术士大笑:“不错,他是我的朋友,我也很愿意帮助他完成很多事,不过如果他死了,你以为我会怎么做?小姐,你难道不知道人质这东西,只有活着的时候才有价值,一旦出了问题,就完全丧失了意义了吗?更何况,他死了之后,你以为谁的损失更大?”
“你真的能看着他死?”
“如果必要的话。”
“那么看来,你赢了。”女法师轻轻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