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夜华微笑:“我只是提醒你,别到时候搞不定,来怨恨我破坏你们的姐弟感情。”
在卢夜华想来,对于女人,发生这种事是无法接受的,但是如果是有情有意,哪又另当别论。
谢傅没好气道:“去去去,赶紧弄热水去。”
谢傅将卢夜华赶到房外去,掩上房门,轻轻回到床前,就这样静静看着面如死灰,默默流泪的苏浅浅。
许久,苏浅浅竟连看他一眼都没有,这让谢傅更加笃定,苏浅浅是因为此事而对他心生怨恨,硬着头皮轻呼一声:“浅浅姐。”
听见浅浅姐这三个字,苏浅浅骤又回神,看了谢傅一眼,见非所想,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滚滚流下。
谢傅心慌无比,在床边坐了下来:“浅浅姐,你不要生我的气,都是我的错。”
苏浅浅有气无力说道:“好弟弟,我想死,我不想活了。”
谢傅听了这话,紧张说道:“浅浅姐,你骂我吧,打我吧,只要你不生气,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苏浅浅凄然一笑,对着谢傅摇了摇,这番表情落在谢傅眼中只觉得她心中有怨却责怪自己不得,捉着她的手就狠狠打在自己脸上:“浅浅姐,你打我吧,小弟无心冒犯你,都是为了救你啊,小心实在不忍心见你死去,别无他法啊!”
打着突然看见苏浅浅手臂有血,心中一惊,哪来的血,掀开被子一看,只见被单上一滩鲜血,苏浅浅腿际上也有鲜明血迹,一时震惊怔住,莫非浅浅姐还是处子之身。
怎么可能!浅浅姐已为人妇,怎么可能还是处子之身。
我夺走了她的洁白之躯,此刻,谢傅死去的心都有了。
苏浅浅声音传来:“好弟弟,我心死了,每时每刻都是悲伤痛苦,姐姐求你件事。”
谢傅柔声:“姐姐你说。”
苏浅浅闭眼抿唇:“我好难受痛苦啊,你给姐姐一个痛快吧。”
谢傅啊的一声,扑下将她拥抱,痛声说道:“姐姐,我会负责的,会对你负责的。”
苏浅浅却无情冷声:“马上给我一个痛快!”
“我不!姐姐我好不容易将你救活,你怎么舍得离我而去。若你心中对我有怨有恨,小弟娶你就是,小弟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怎么看。”谢傅说着竟像个孩子一般哭了起来。
谢傅的哭声让苏浅浅对人世间有了几分眷恋,轻轻抚着谢傅的头,笑着说道:“傻弟弟,与你无关,是姐姐不想活了。”
“不,你是怨恨我玷污了你,所以才不想活了。”
苏浅浅此时还茫然未察:“什么?”
“我玷污了你。”
苏浅浅还是有点糊涂,嘴上淡笑:“你我姐弟亲密无间,又有什么关系。”
谢傅一惊,猛然抬头看向苏浅浅,见她虽然满脸泪水,却是笑着看向自己,激动说道:“姐姐,我娶你吧。”
苏浅浅微微一讶,却笑着应道:“傻弟弟,我不会嫁给你的。”
“为什么?”
“因为我早许配给别人了。”
“谁?”
谁?他叫做梦中人,一个只在梦中并不存在的人,想着闭上眼睛,眼泪从紧闭着的眼睛涌出来:“他死了,但是我还是非他不嫁!”
谢傅心惊,原来浅浅姐还有恋人啊,莫非她保留处子之身至今,就是这个缘故。
“傅弟,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安静。”
“姐姐……”
苏浅浅冷声打断:“走!”
谢傅心中暗忖,她肯定是想把我支开,然后自尽,这会我既劝不住她,不妨守在门外,以防变故。
谢傅走出房间轻轻掩上房门,却并未走远,就在门外安静守着。
这时卢夜华拿着一壶热水回来,低声问道:“怎么样了?”
谢傅摇了摇头,卢夜华一讶:“被她给赶出来了?”
谢傅不应声,卢夜华掐了他一下,说了句:“笨,我来!”人就气昂昂要进屋去,看这架势是要将苏浅浅大骂一顿,将她骂醒,骂个是非对错。
谢傅连忙将她拦住:“你就别添乱了,我自己能搞定。”
“你自己真能搞定?”
谢傅点头,卢夜华嫣然一笑:“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你搞定她,搞不定就我来搞定。”说完把热水留下,干脆利落的离开。
一个时辰哪里够啊,发生这么大的事,至少也要先有个三四天缓冲,谢傅正烦恼着,就听见屋内有轻微动静,却是苏浅浅想自己下床来,脚刚落地就没有力气的瘫坐在地上,望着那莹莹烛光,想放火把自己烧死,她真的不想活了。
谢傅在门外问道:“浅浅姐,发生了什么事了?”
“不准进来!”
苏浅浅这副冷冰冰的语调,对谢傅还真有威慑力,立即应好,紧接着又关切问了一句:“浅浅姐,你要喝点水吗?”
“不用了,你怎么还在,不是让你离开吗?”
“我有点担心你。”
“我想一个人安静休息,你走,不要来打扰我。”
苏浅浅望着那烛火,心中暗忖,好弟弟,对不住了,下辈子我们再续姐弟情,姐姐是一刻都活不下去,或许你会认为姐姐很傻,可是姐姐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额……额……额……”
门外的谢傅支支吾吾着,实在找不到突破口来打破苏浅浅的冷漠,骤的脱口:“姐姐,要不我讲个笑话给你听,让你开心一下。”
话刚出口,谢傅就后悔了,这个时候还讲什么笑话啊,根本不合时宜。
苏浅浅心中想着,他留在这里,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去死,不如先将他支开再说,于是应道:“你讲吧,不过讲完之后就让我安静一下。”
谢傅见苏浅浅愿听,很是欢喜,没想到错打错着,额,讲什么笑话呢,他肚中笑话成千上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讲哪一个好。
哎,对了,就讲那个羊死了的笑话,就在刚刚,这个故事把她逗的嬉笑怒骂,虽说是梦境,但意识形态相同。
“浅浅姐,那我讲了。”
“讲吧。”苏浅浅语气有点冷淡,不是很想听的样子。
“说树上有一只公猴子和一个母猴子,树下住着一只羊……”
谢傅刚讲开头,苏浅浅就双眸圆睁,大吃一惊,一脸难以置信。
门外谢傅继续讲着:“有一天来了一只狼把羊给吃掉,母猴子就说下面羊死了……”
谢傅讲完哈哈大笑起来,屋内却寂静的可怕,就在谢傅忐忑不安的时候,屋内的苏浅浅问道:“你这个笑话哪里来的?”
谢傅闻言心头一颤,这笑话是有点低俗了,我刚刚才对她做了那种事,这时又讲这么一个低俗的笑话,岂不是让她对我印象更差,嘴上弱弱应道:“额,是从书中看的。”
“什么书?”
“额,《儒林广记》。”
“你这笑话还对谁讲过?”
“好多人了,记不清了。”
谢傅正悬着颗心,苏浅浅说道:“进来!”
谢傅欣喜推门进屋,立即看见苏浅浅曲着腿如躲睡莲一般瘫坐在地,身上一丝不条,本能就又退了出去,虽说已经有了那层关系,可心中对她敬重丝毫没变。
苏浅浅却毫不在乎:“进来!”
谢傅闻言就又再次进屋,就站在门口,低着个头不敢去看苏浅浅一眼。
苏浅浅眼神却认认真真的端详起谢傅来,似乎想从谢傅身上寻找出熟悉的感觉来,她对谢傅当然很熟悉,只不过她寻找到不是这种姐弟感情的熟悉。
谢傅虽低着个头,但作为一名武道高手,神敏敏锐无比,他能感觉到苏浅浅在盯着他看,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苏浅浅突然开口:“唱首曲子来听。”
谢傅咦的一声,诧异朝苏浅浅看去,待看到她雪白一般的身子,忙又低下头去:“我又不是青楼娘子,哪里会唱曲子。”
“不会就算了,滚!”
谢傅忙改口:“会会会。”
“唱!”
“不过我唱的不好听。”
“你唱就是。”
谢傅额的一声,哼唱起来:“吃你千遍也不厌倦,吃你的感觉像三月……”这是他与四位金兰姐姐初见时唱的一首江南小调,想必能勾起浅浅姐一些回忆。
怎知苏浅浅却打断道:“换一首。”
“魂飞颤,泪交加,万里何愁南共北,两心那论生和死……”
唱着只感这曲子太过悲戚,未等苏浅浅喊话就自个停了下来,就换了一首曲子。
从楚音流水到秦腔慢板,从江南小调到中原赞歌,苏浅浅均不满意,把谢傅唱的个口干舌燥。
直到他唱起了边南民歌:“三月桃花是开时,姹紫嫣红盛满园。好花只在花园来,爬上墙头看小妮……”
苏浅浅才激动说道:“对,就是这一首。”
谢傅见苏浅浅终于恢复神采喜色,笑道:“原来浅浅姐,你喜欢听这种曲调。”
苏浅浅满脸期待:“继续唱。”十六
四月雨水正当时,卖牛卖羊娶小妮。十六十七入君房,与君日夜爱欢喜。五月夏风初来时,小妮三年变旧妻。娇花随那春凋去,我心想要娶新妻。”
苏浅浅听得如痴如醉,如同重活在梦境之中,眼眶也涌出幸福的泪水,这一刻她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歌声一停,苏浅浅回到现实中,问道:“为什么停下?”
“唱完了。”
“谢傅,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据诚回答我。”
浅浅姐极少直呼他的名字,这让谢傅感觉到严肃。
“如果我嫁给你,你要怎么来娶我?”
谢傅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要娶浅浅姐,自是需要十六人大轿上门!”
苏浅浅啊的一声,胸口直伏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你……你……你,你过来!”
谢傅刚走一步,看见苏浅浅洁如白雪,身无半点凡俗颜色,停了下来:“浅浅姐,要不你先穿上衣服。”
苏浅浅脸容一绷,冷声喝道:“过来!”
此时她浑浑噩噩,害怕又是虚幻的一场梦,迫不及待想证实真实与虚假。
谢傅在苏浅浅身边蹲了下来,目光却不敢去正视浅浅姐雪洁不可逼视,一只温润的手已经摸上他的脸,轻轻的询问声:“你可是梦中人?”
谢傅咦的一声,那只不过是苏浅浅少女时期的一场梦,甚至他都不敢肯定在梦中,自己是否有给苏浅浅留下记忆。
苏浅浅见他沉默,眼神既紧张又期待,檀唇微动:“你是梦中人吗?”
直至此刻,谢傅也搞不清楚个中之奥妙,少女时期的梦,他昨晚才至,既然苏浅浅对梦中人还有记忆印象,就笑着应道:“是啊。”
谢傅感觉她的手掌如陷泥一般都要陷入自己的脸,就见她嘴唇颤抖着问:“是你带我私奔?”
谢傅微笑:“是啊,是我听见你的哭声,特地来带你私奔。”
啪的清脆声响,苏浅浅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把谢傅打的有点懵,然后苏浅浅就发狂一般粉拳如雨落在谢傅身上,嘴上大骂:“你骗我,你骗我……”
谢傅惊声:“我没有骗你啊!我就是那个梦中人,我们一起落的水,你还搬起石头将我砸的头破血流……”
只不过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谢傅记忆深刻,将在那梦境发生的事清清楚楚的说出来。
怎知非但没有得到苏浅浅的宽恕,却让她更加激动,每一记粉拳都用上全身的力气,似要把谢傅捶成肉泥:“你分明就是骗我!”
谢傅动也不动,任她打着发泄情绪,苏浅浅突然停了下来,看了谢傅一眼,就热情如火的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将他紧紧抱住。
温雪软语入怀,谢傅啊的一声,怔如泥塑,就听浅浅姐在他耳便深情表达:“梦中人,我日日夜夜,就盼有此时此刻与你相见。”
谢傅疑惑,十分疑惑!为何她说日日夜夜,难道不是才刚刚发生的事情,却也分不清楚这前因后果,莫非一切都是定数,在一瞬间他似乎窥探到宇宙的一点奥秘,精神意识是可用跨越时间与空间,翱翔于过去与未来。
“你说话啊!”苏浅浅声音透着哭腔,流露出丝丝害怕来。
谢傅回神:“说什么啊?”
“说什么都可以。”
“额……额……额……”
能言善语的谢傅,这会却口条笨拙起来,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没有经历苏浅浅的十年思念,岂能明白苏浅浅这一刻的激动,他更没有苏浅浅由死转生的深切感触。
苏浅浅双臂勾搂在他的脖子,见谢傅迟迟不说话,十指指尖透过衣服深深扎入谢傅的后背,谢傅脱口:“浅浅姐,你还生我的气吗?”
怎么说这些话,她不想听这些话,苏浅浅气得松手就转过身去。
她的背脊雪白无痕就像冰川上的冰晶一般,闪的谢傅有些转不开眼,嘴上叹息:“你终究还是生我的气。”
苏浅浅骤地又转过身来,飞鸟投林一般的投入他的胸怀,谢傅感觉似被钟椎撞了一下的同时,也感受到苏浅浅的热情和义无反顾的决心。
苏浅浅咽咽说道:“我是不生你的气,也生你的气。”
谢傅有点懵圈,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苏浅浅声音充满幽怨:“我气你骗我。”
谢傅脱口:“我哪里骗你了?”
苏浅浅从他胸怀抬头,眼神恶狠狠的瞪着他,这凶巴巴的样子似要吃了他一样,惊的谢傅忙道:“好好好,我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