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刻,时绥也明白了。
老太太这是要把傅时聿和她关在一起。
前后一想,也就有了数,大概是自己这几天和傅时聿的低气压让林姨看出来了,林姨自然也就和老太太汇报。
这不,老太太绕这么大的弯搞这么一出,时绥也只好无奈地笑。
傅时聿站在门口和时绥互看了一会儿,拨出老太太的号码。
还好,接了。
傅时聿揉着太阳穴无奈道,“奶奶,您这是做什么?”
老太太哼了一声,“如果你能哄好你媳妇儿,还需要我做什么?我再不出马,你媳妇儿就跑了,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和解。”
“那您开门啊,我们又不会跑。”
“谁知道,万一两人绊了几句嘴,你又跑出去,两人还能不能好了?你别否认,我知道你有过黑历史。”
傅时聿挑了挑眉,闭嘴了。
老太太也不耐烦和他多说,直接把结束了通话。
傅时聿收了手机,顶着时绥的目光走到她面前坐下,“老太太玩心重,我们先做这些。”
时绥也没说什么,就算老太太不来这么一招,她也没地方去。
难不成还真连夜回南苑吗?
心态放平,她又继续开始写请帖。
其实写请帖这个事傅时聿写起来会更快,但老太太指名让她做,当时她还觉得纳闷,现在看来,无非是让两人能有点互动。
为了节省时间,时绥把笔递给傅时聿。
谁知他直接拒绝,“到时候老太太看到不是你的字生气了怎么办?”
时绥气笑,“你当我没看出来老太太根本不是为了过寿。”
傅时聿挑眉,身子倚靠着沙发,整个人看上去懒洋洋的,“哦,那是为了什么?”
时绥一窒,也不再和他争,有这耍嘴皮子的功夫,她还不如多写几个字。
两人窝在角落里,一个用手机写出来,一个誊写到请帖上,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时绥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这都怪他,想一个名字要好久,还要斟酌一下是不是要请,这一考虑一分析都是时间。
时绥揉了揉发酸的腰,想要喝一口水,然而看到空荡荡的茶壶,才发现已经喝完了。门还锁着,出不去。
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傅时聿尝试打老太太手机,却发现打不通。
他只好打客厅电话,最后是兰姨接的。
“我送点水上来,但是少爷,门我还是要锁上的。”
兰姨先打好预防针,傅时聿,“……”qqxδnew
“行。”
挂了电话没几分钟,兰姨就进来了,她把水放在门后,锁了门就走,完全不给两人出去的机会。
傅时聿拿起地上的托盘,放到矮几上,对着时绥道,“喝完你先洗吧,洗完早点睡。”
”不是还有餐食要定吗?”
傅时聿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就算她不做这些事,难道最后寿宴上就没吃的了?想来老太太是早就已经确定好了。
她是个细致人,每一样都要求尽善尽美,怎么会把这些事完全交给没有经验的时绥呢?
一个幌子而已,亏她还傻傻地跟着做。
傅时聿从她手中拿过请帖放下,“我会弄好,你如果困了就去睡。”
其实时绥已经很累,但是却并没有什么睡意。
傅靳南的死是否和他有关这件事一直盘旋在她心头,可她面对着傅时聿,她却无法问出口。
她盯着他的眼神似有千言万语,傅时聿心里一动,弯下腰。
感觉到他的靠近,时绥就像触电般推开。
避之惟恐不及的动作,让傅时聿残存的旖旎消失殆尽。
时绥几近仓皇逃进了洗手间。
她靠着洗手台发呆,不知道站了多久,才缓缓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她伸手试图抚摸镜中的人,喃喃自语,“如果你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也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吧?”
然而镜中之人并没有回答她。
时绥得不到答案,她把浴缸放满水,把自己整个人沉入水中。
渐渐地,感觉到了窒息感。
脑中的片段却如电影般一帧一帧地变化,和傅靳南的,和傅时聿的,甚至产生了交错,让她分不清以前和现在。
直到最后一秒,她破水而出。
下定了某个决心。
片刻后,她从浴缸里出来,擦干身体后穿上了睡袍,又吹干了头发,等整理妥当后,她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傅时聿还在看菜单,听到声音后他才抬头看向时绥。
也许是彼此太过熟悉,即使是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或者不一样的习惯就能窥探出一丝异样来。
时绥欲言又止的样子很少见。
傅时聿放下手中的东西,平静地问,“有事?”
时绥双手捏着前襟,暗自深呼吸,语气也柔下来,“我想听一听你十六岁回傅家后的生活。”
服饰与眉梢挑起,看着她的眼神中有探究,像是能直透人心。
时绥撇开脸,躲过他的首先,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坐进了被窝。
难得她主动靠近,别看傅时聿表面平静,其实心里已经波澜起伏,就算要他扒开伤口给她看,只要她愿意靠近,他也不会拒绝。
傅时聿低头勾着菜品,一边问,“你想知道什么?”
时绥抿了抿唇,双手因为紧张交叠在一起,“你回傅家后和你哥哥关系怎么样?”
傅时聿勾了勾唇,依然低着头,“不怎么样。”
时绥不甘心,“具体呢?不好成什么样子?”
也许是时绥表现出了难得的好奇心,傅时聿选好最后一个菜品后,彻底放下手中的东西,直直地朝她走过去,在她一侧的床沿坐下,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好半晌,他才开口问,“为什么想知道?”
“嗯,只是好奇。”
时绥并没有多找借口,因为她深知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日后都会变成傅时聿对她的怨恨。
傅时聿想从她脸上找出点什么,却什么都没发现。
他弯唇,自嘲般回忆道,
“我们是异卵双胞胎,从在母体开始就是对手的存在,之前的事你也都知道了。回傅家后我发现自己的生活和他的天差地别,刚回傅家的时候傅容礼对我很放任,说难听点就是让我自生自灭,没人管,我都是自己坐地铁骑车上下课,可是傅靳南不同,他是真正豪门贵公子,傅氏继承人,每天都是按部就班的上下课,由司机和保镖团队接送,像是活在象牙塔里的人。我连和他说句话都难,甚至还被提防和他过多接触。”
时绥静静听着。
她原以为自己会心疼傅靳南以前的生活,是的,她确实心疼,可当抬起头看到傅时聿的脸时,心底产生的竟然是对他遭受的感到不公,明明都是亲儿子,为什么要差别对待呢?受冷落的那个也会伤心的。
想着他好不容易回傅家,却并没有感受到家庭的温暖,还要天天看着比自己得到更多的哥哥,时绥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只怕也要生出怨怼之心。
她揉了揉发胀的眼睛,“可你并没有不喜欢他是吗?”
他的语气虽然不屑,可每次提到“傅靳南”,他的声音都会变柔,如果真心恨一个人,怎么会说起他都是遗憾呢?
傅时聿大笑时绥天真,“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如果世上只能存在我们中间一个人,我想我会毫不犹豫送走他。”
时绥听到这句话,心脏猛地坠落,难以置信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