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亮按惯例,上班后就到了小会议室,巡视一番。
使他意外的是,只有姬文秀一人在。司马亮随口问了一句。“赵主任和耿经理,今天怎么迟到了?”
姬文秀有点儿惆怅地说,“他俩也是受了那个访客的影响,觉得我迟早是要搬离会议室的。他们要先学着习惯。”
“赵主任面临最大的问题是,居家没人做饭,无饭可吃。每天到饭店去吃,花费多不说,主要还是不方便,不合口味。”
“所以他也说了,他在家练一会儿书法。然后,提前个把小时,来到单位,赶上吃饭就行。耿经理,本来在这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在棋摊上的时间居多。”
司马亮也能理解。
毕竟各人有各人的情况,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只是觉得,如果真如姬文秀所说的那样,自己每天更需要到这里来转一圈了,看看有没有人在?
这也是职责所在。
尽管,没有公司领导前来查岗询问,但司马亮默认,既然自己负有管理和服务的责任,那至少必须知道,管理服务对象的去向。
如果连去向都搞不清楚,那不是成了吃白饭的了吗?姬文秀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拿出宣纸铺在桌子上,开始作画。
司马亮便问,“你怎么还没开始作画呢?”
姬文秀叹了一口气。说道,“还真被你说中了。那个访客打电话催问的时候,我就告诉他,五万买断我的作品,价格有点低了。”
“他回答说,你作为一个新人,虽然获了奖,但只是局限在本地工会范围,所以对外名声并不大。而画作的价格价值,跟名气还是有很大关系的。”
“不过,这个价格,也不是不可以商量。既然要合作,价格的事情好商量。加一些也不是不可以,但不会太多。”
“然后我就说,我习惯在小会议室做画。既没人打扰,需要的时候,还有人可以聊天,单位食堂还管饭。所以,在外面租画室的事儿,就不着急。省下的租金,可以加到画作上。”
“果然如你所料,那人支支吾吾。还是强调,一定要在外面租画室。我说,按你说的,我所有的画作,我自己并不能对外出售,全部由推广公司买断了。”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必要,让别人到画室来呢?那人说,买断归买断,画作不卖给外人,但也有对外宣传扩大影响的需要。”
“到最后,他还是强调,画室必须要租,买断的价格可以商议。这也就说明了,他们的主要目的,还是要到外面租一个画室,就是要我搬离公司的小会议室。”
“而他提出买断画作,其实只是一个利诱的条件。看起来,这个访客确实有鲍春来的影子。”
“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既然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花这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把我从公司赶出去。那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初当然是他幕后老板刚受了处分,不好顶风作案,采取进一步的动作。但现在,他不惜花费巨资,把我赶出公司,值得这样做吗?”
司马亮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原来档案室,容纳五个人办公,确实太小。但现在已经走了两个,还有一个摇摆不定。主要也就是两个人。在档案室办公也能说得过去。
这事牛总只会交给鲍春来做。
以鲍春来的性格,他不会来硬的,所以他拐了个弯儿,想了这么一个办法,花大价钱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也是有可能的。
几万块钱也不会自己掏的。
联想到财务部门财务部的高经理,他也会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支出这几万块钱。
司马亮就把自己的推测说了一下。
姬文秀非常敏感,马上就说,“你还别说,这几万块钱,高经理还是有办法支出的。正是他熟悉财务制度,所以才能够知晓从哪里打擦边球?如何操作,才能规避财务规定?”
忽然,姬文秀习惯地拍了一下大腿。“有了,我说这个鲍春来,他怎么会主动找记者,来采访替我宣传?”
“报社采访的报道发表后,就有一个很熟悉的朋友,很神秘地问我,你上报纸花了多少钱?把我问得莫名其妙。我说没掏钱呀,人家还托人跟我联系呢。”
“当时没在意,以为人家是开玩笑。现在一想,突然明白了。鲍春来很有可能,借找记者采访的理由来报销大笔的钱。”
“我们的经费开支中,就有宣传费这一项。宣传费是可以报销广告费的。在报纸上为单位做广告,正儿八经报销得合理合法。”
“记者的这种采访,也有名堂,有偿新闻,虽然不被允许,但是在实践中,很多人都是这样操作的。等于是他拉来的广告,他可以从中提成。”
“他当然也有积极性。”
“这样,也就合理解释了,鲍春来主动找记者采访的事情了。”
司马亮恍然大悟。
姬文秀捅破了一层窗户纸,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看起来严格的财务制度,也是有空子可钻的。
姬文秀在位的时候,也许就有类似的支出,她给卡了,引起牛总的不满。要换上对自己绝对服从的人了。
姬文秀就狠狠地说,“他们真是机关算尽啊。鲍春来是想用收买的方式,使我搬离公司,其实是害怕我的存在,坏他们的事儿。”
“他越是这样,我还越不走了呢。”
说罢,就铺好宣纸,在上面吹了一口气,开始作她的画了。
司马亮却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