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文秀疑惑,司马亮也疑惑。
司马亮就不慌不忙地说,“你问的这个问题,其实我也在一直琢磨。他要达到什么目的呢?而且,还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从好处方面想,他真的是助人为乐,想尽一切办法帮助你。但是,这个我感觉不可能。因为鲍春来虽然从表面上看八面玲珑,谁也不得罪。但其实他是眼睛向上,谁有用他高看谁。”
“他这种人,并不是对每一个人都友好。他攀附的是牛总这棵大树。所以这一次人事调整中,他能脱颖而出,恐怕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
“既然很多人都没有想到,那就说明他隐藏得很深。现在现在可以说,他是牛总的最重要的心腹。从这个方面来说,他对你们这些经理,如果不是落井下石的话,肯定是有戒心的,起码不会主动为你们办好事。”
“我去报销发票的事,就充分说明这一点。可是你获奖之后,他的态度转变,一个是太大,一个是太快。比如说记者采访。”
“如果他真的是想讨好你,那他会直接跟你联系。这是多好的讨好机会啊!但他拐弯,让我跟你联系。为什么?通过我,无非是要确保你接受采访。”
“因为你对他天然设防,你认定他是牛总的人。所以他直接告诉你,你不一定会接受,最起码会打一个问号。但是拐个弯通过我,你对我应该是没有恶感的,而且还具有某种官方的意味。”
“现在回想起来,在这个事情上,他确实想得很周到,完美无缺,没有任何的瑕疵。所以你也就坦然接受。当然连他后续的影响也一并结束了。”
“单就采访这个事情来说,大家都是赢家,没有输家。但最大的赢家,却是鲍春来。如果他真的甘愿幕后英雄,那他就不会在采访结束之后,好巧不巧地出现在现场,并大家一起吃了一顿饭。”
“吃饭只是由头。”
“他只是想通过吃饭,来强调他跟记者的关系,强调是他牵线搭的桥。当然这里面,他推测,我可能会隐瞒了他的牵线人身份。”
“然后,这个访客就出现了。即便是真有这个公司,就是要想做文化推广了,也许真的看过记者的采访报道。”
“但是,如果他真的想见你,除了来单位,就没有别的办法别的渠道了吗?即便是只能来单位找你,咱们的保安,虽然是不会让陌生人进入的,但他会让来访者填会客单,写明找谁。”
“这个是标准操作,标准程序。即便是他没有你的电话,咱们的内线电话,保安师傅那儿有啊。”
“可是,鲍春来给我打电话,让我下楼去接,理由是那个记者给他打电话。具体打没打?咱们核实不了,只能以鲍春来说的为准。”
“通过这个细节,就可以合理推断:这个访客也是有着鲍春来的影子的。”
“鲍春来让我下去接的理由,是他正在开会,不能分身。既然他能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不能跟门卫保安打电话?”
“其实,把我推出来,只是为了打消你的顾虑。”
“再说回到那个访客的意向和承诺。他说要五万块钱买断你所有的作品。我也查了不少的资料,这确实是一些文化推广公司的一种营销手法。”
“他们发现比较有潜力的画家以后,就长期跟踪他,以低廉的价格,收买他成名之前的作品。他们这样做,是作为一种投资。”
“然后包装这个画家,隆重推出,成名之后,原来的画作身价大涨。可以理解为私募公司,对上市公司的包装。”
“但前提是,这个作家一定要有包装价值和实力,也就是有很大的艺术潜力。”
“这个没有问题。问题在于,像你这样的半路出家的画家,有没有这个潜力呢?咱们实话实说,你没有任何的美术背景,不要说科班学习,即便是短期培训,或者是拜师学艺,都没有过。”
“是百分之百的纯业余的画家。当然,你的画作在市工会比赛中获奖。对这个获奖,大家很高兴,记者也凑热闹大肆宣传。”
“但我总认为,市工会的书画比赛,本身就是一种群众文化活动。与真正的艺术大赛,不可同日而语的。”
“这一点,我说出来,恐怕你会不高兴。但为了客观分析那个访客的意向和承诺,非常重要。这是一个前提条件。”
“我觉得,你的获奖作品,有他的艺术魅力,有他的价值。但是,能不能获得市场的认可?不好说。”
“如果拿体育运动的业余选手和职业选手相类比的话,我觉得你是业余选手中的高手。但是,如果真的跟职业选手相比,那差距还是很大的。”
“这一点,我估计别人不会说。有第三人在场,我也是绝对不会说的。”
姬文秀静静地听着。
司马亮停顿的时候,她亲手为司马亮斟了几杯功夫茶。然后说道,“在人事调整这个问题上,说实话我对你确实是有看法有想法的,觉得你跟牛总是一条线上的。”
“后来的结果,你并没有被提拔,反而是被逐步边缘化。我们几个经理也在一起议论过,最后的结论是,你只是被牛总用来作为背锅侠的”。
“这一次出台的管理办法,我才真正觉得,你既不是牛总线上的人,也不是执意反对牛总的人,而是真正的站在职业立场上,事实求是地尽力完成自己职责的人。”
“所以,并不因为我们几个是退位经理,而对我们另眼相看。反而是极尽所能为我们提供最好的服务。”
“我们才由衷地信任你,这也是我打电话约你来的最大的原因。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想继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