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想到办法,从内而外的松了口气。
正了正脸色,看向面前的‘凶神’。
“几位客官,上房也有的,只是腾出来需要时间……”
话未说完,副将便不耐的挥手。
“哪需要这么麻烦,哪间房,我去说!”
老板脸色一苦,慢吞吞的道:“现在倒是空的,只是那客人去青楼快活了,怕他今晚回来……”
“不过一般不会回来……”
玉面小将抬手打断副将的咄咄逼人。
看向老板,缓缓道:“是预定下来的?”
“是,貌似是一名镖旅的镖师?”
“而且是一名林庭人。”
玉面小将闻言眉头一蹙,正要说出口的话也压了回去。
“林庭人?”
“是林庭人,貌似还是一位身份不低的林庭人。”掌柜老实答道。
“……”
玉面小将把要迈出的脚停下,脸色也当即沉静。
“那房,我要了。”
“把房牌拿来。”
掌柜蓦地一愣,挠了挠头,吞吞吐吐道:“当然可以先腾给您……只是如果那林庭人回来了……向我们客栈讨要说法……”
一旁的副将猛拍柜面。
‘砰!’的一声,震得柜面和掌柜的心脏都跳了跳。
“将房牌拿来,出了事,自然有我们处理。”副将将眼一瞪,探出宽厚的巴掌。
在虎目的恫吓下,掌柜心中的侥幸放大。
赶忙将柜下托盘里的房牌拿出。
稍即,便被副将一把抢过。
……
一众乾人军士扬长而去。
看着离开的人影,掌柜只能期盼那群林庭人今晚在青楼快活,不会回来。
好在,他们也没付钱……
……
楼上闭目打息的陈淮,被楼板的踏动弄醒。
皱眉间,耳力极好的他,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清晰十足的谈话声:
“公子,要不要将那拨林庭狗砍了,拿回州府充人头?”
“反正都是林庭狗,早晚都要死,现在死了,还能为公子积攒声望。”
如此凶残的话,传到耳里。
让陈淮也挑了挑眉。
早听说边军会滥杀百姓以充军功。
没想到还能发生在他眼前。
正诧异间,隔壁传来一道朗润的青年音。
“看看再说,若没遇到就算了。遇到了……看他长不长眼。”
雄厚的男声哈哈一笑,“杀人总得找个由头,你比表哥强。”
青年并不作答,只轻轻笑笑。
隔壁房再无声音传来。
陈淮遂再次闭上眼睛。
管是不可能管的。
……
事情却未完,这事发生在三楼的上房。
二楼的中房区,因为人数众多的原因,动静比楼上要大上许多。
十几个乾军没有放轻脚步的打算。
甚至领头长官走后,愈发放松起来。
此前的军纪荡然无存。
互相取笑玩闹,勾肩搭背,军汉浑厚的嗓门也毫不遮掩。
木质楼板被踩踏的咯咯作响,连带着扶手栏杆也跟着颤抖。
这番动静,自然不可能被其他房客无视。
当即就有人开门怒目而向。
可当十余虎背熊腰的军汉一齐看来,又立马萎了。
讪讪的关了门,缩回头去。
在这三不管地带,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怕军伍,有江湖客模样的人,将自己的刀往地一顿。
以抗传来的震感。
“找死??”
军汉见此挑衅之举,当即大怒。
制式长刀苍啷啷出鞘,还未脱下的甲胄被拍的轰轰作响。
“去你娘的!真以为这儿是你乾国?!”
“哪来的丧家之犬,打不赢林庭人,就拿我等撒气!”
“好汉们齐上,给这群官府的臭丘八点颜色瞧瞧!!”
江湖男子怒吼一声,将明显大一圈的刀抬起,猛砍而去。
走江湖之人并不缺胆气,缺的是一个能出手的理由。
在这三不管之地,本就对乾朝边军充满怨气的他们,轰然响应,拔刀而出。
十余个军士见此情形,原先的嚣张气势瞬间隐下,背靠背结成了攻守阵型。
当即,场面演变成二十来个江湖人与军士的对峙。
手持大刀放狠话的江湖汉率先出手,宽背大刀裹挟着一往无前之力重重砸落。
军汉们的长刀虽然要坚固许多,但重量却远远不及。
在骇然的眼神下,制式长刀被压弯到肩。
“咔嚓……”
与其说是被砍断的肩胛骨,不如说是被硬生生震断的。
甫一动手,就有军汉先吃了亏。
见血的争斗,注定难以善了。
来互市打秋风挣军功的兵士们,料想到可能会出现插曲。
但那也是被林庭蛮子奋力反抗。
如今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们竟被区区江湖把戏羞辱了,怎能不打击自尊。
“放肆!!”
“全数听令,举弩!!!”
哗啦啦的机械磕碰声在环形军阵中响起。
作为乾朝边军,怎么可能没有手弩这种便携式利器。
寒光绽亮的刹那,临领的江湖男子心里一咯噔。
旋即耳边传来胆寒的命令声。
“各选目标,发射!”
寒光攒射间,携带着嗜血气息的特制弩箭,便铺面而来。
刚刚结成一致的江湖汉子们,瞬间慌乱一团,各自逃命,再难一齐进攻。
……
二楼中也有人未出手。
赵玦、赵瑛二姐妹冷眼旁听了这番戏剧性争斗。
相比起没经历过两军对冲场面的江湖逃犯。
她们二人,却是实实在在斩下过十余林庭蛮子人头的。
虽然是在纷乱场面中。
可也正是如此,赵家两女一开始就几乎能断定,这群江湖汉难以和乾军的正规军作战。
果不其然,除了刚开始趁着气势高昂和兵士们的轻视,作了一轮有些攻击。
稍后便马上被反应过来的乾国边军们猛烈反扑,死伤惨重。
赵玦听着门外传来的动静,脸色冷淡。
赵瑛脸上却有些兴奋,时而舔了舔嘴唇。
“阿姐,那些都是气血雄厚的真汉子,而且大都是乾人。”
“我们要不要出手调和一下?”
赵瑛眉眼笑的咧开,嘴上说着调和,身体却只颤动着,并没起身。
赵玦朝自己的妹妹看去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心中叹了口气,轻声道:“等这轮镖走完,挣够银子,找那薛神医给你瞧瞧病。”
怎么就……生了这种,对男人气血上瘾的病?神奇的是,还发生在女人身上,实在是……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