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被皇太子稍稍缓和的气氛,陡然间再次破碎。
泰安帝的云淡风轻被面无表情取代。
首辅杨廷和脸上阴沉似水。
二皇子奕兮脸色更是难看,一下拍案而起。
“辱我可以,辱我大乾皇室,不行!”
“不就是没向一个区区南蛮行礼吗,本王偏就不行了,你待怎样?”
本来被自己父皇叫来与周朝人吃饭,奕兮就已经很不豫了,大周四皇子那副轻蔑的嘴脸,更是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
从来只有他瞧不起别人,哪有别人瞧不起他的份儿?!
皇太子脸色一变,赶忙拉了拉自己胞弟的衣袖,“够了,二弟!”
“不可如此无礼,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
“错?我有何错,一个南蛮,安得我礼!”
“别说小小藩属了,就是这个北边的……”
“啪!!”
二皇子奕兮的话没说完,场上响起一声爆壳。
被狠狠扇了一巴掌的二皇子,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兄长。
皇太子的脸色却比他还要涨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混账!”
“你在说什么胡话,给我滚下去!”
三皇子望了望一向温和儒雅的兄长,此时像头暴怒的豹子。
没说话。
泰安帝对长子的行为,也是微微一愕。
但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也许今日,让儿子们来陪同,本就是一个错。
前代皇室没有太多龌龊之事,泰安帝自己的登基之路十分顺畅,所以对子嗣一向宽容,本想让他们提前见识见识北边的强敌,没成想闹成这样。
皇太子奕和打了弟弟一巴掌,又转头对姬全和陈淮拱拱手,“四皇子殿下,实在抱歉,我代弟向您深深致歉。”
“陈国主,二弟一时嘴快,请您原谅。”
陈淮眼睛微动,这位皇太子,还有如此‘仁义’之心呢,难怪泰安帝那么喜欢他。
姬全背部一仰,嘴角微勾,“皇太子殿下为何不让你弟弟把话说完?”
“本王还挺好奇,北边的什么?”
“至于他说的南蛮不南蛮的,本王是周人,倒不怎么关心。”
“因为在本王眼里,在场的除了狄尚书,尔等不都是南蛮?哈哈哈哈……”
姬全对奕和的道歉熟视无睹,依然火力全开的嘲讽,这次居然把泰安帝也括了进去。
二皇子奕兮瞳孔缩起,捂着脸的手收回,眼睛慢慢猩红。
皇太子见这一动作,赶忙将他拉住,按在了座位上。
这样的话,显然已经不是他一个皇子能开口还击的了。
坐在上首的泰安帝,面无表情的朝姬全看去一眼,“卿真是好生傲慢。”
“这是把朕也骂进去了?”
姬全无辜的摊了摊手,“陛下,我也只是一时嘴快而已。”
“方才你的儿子嘴快,就不许我也嘴快?”
泰安帝脸色沉默,眼睛稍眯。
凝眸沉默片刻。
却只有一句话传出。
“用膳吧。”
说完一句,他便挪开了视线。
姬全嘴角咧开,额头扬起。
得意洋洋。
狄弧全程看戏,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陈淮亦是,只不过,他看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东西。
……
午膳之后,狄弧和姬全被安排在了皇宫前殿居住。
陈淮也同样如此。
皇宫的前殿,是提供给皇帝和重臣办公休憩时使用的。
与后宫相隔有些远。
所以用来安排使臣和他,倒是也不算违制。
只是,他忽然感觉有些……轻松?
身后那几道一直注视的目光仿佛消失了一般。
按道理不该如此。
如此两三天,陈淮刻意试探了几下,发现原本的几名修士果真已经不见了。
还没等他思索过来是怎么回事。
忽然听见窗外脚步耸动震天,铠甲磕碰如雷。
陈淮从屋内走出,看见大批的禁卫军将他所住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眸子一眯,感觉有些不妙。
但领头的禁卫军军士只说大周四皇子姬全不见了,要进去搜查。
陈淮任他搜查了半晌,没找到人的禁卫军头领很快带人走了。
……
看着又走了的禁卫军,陈淮略感疑惑。
但此时疑惑不是该做的事。
修士不见了,他该跑!
翻过墙头,跳进旁边的院子。
脚步甫一落地,陈淮心头猛然悬起。
旁边的院子里竟有个人。
有个正在笑眯眯看着他的人。
周朝尚书令,狄弧。
穿着黑底红纹的官袍,带着冠帽,拢着袖口脸上笑眯眯。
陈淮刚落的脚步顿时僵住,心下一沉。
完了,姬全在这档口消失,他还被撞见翻墙逃跑。
“太康王,想逃跑?”
果然,视线刚对碰,陈淮耳边就传来让他应激的话。
艹!
狄弧笑眯眯的脸色,以及无风自动的后摆,仿佛无声的嘲讽。
陈淮猛地咬死后槽牙,将微微颤抖的身躯稳住。
好一个大周,好一个大周。
这是吃准了我会跑,在这儿螳螂捕蝉?
姬全该不会是他自己杀的吧!
然后嫁祸于自己,再趁机挑起国战。
如此,就算周朝人最后大发慈悲放了他,乾朝也要将他撕碎。
眼前似乎只有一条路了,陈淮意识到这点后,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他想活着,不想死。
九月十五将至,出京都的希望就在眼前。
他不想死在这满城恶鬼,阴气弥漫的乾朝京都。
陈淮将右脚滑后,猛然一踏。
浑身气血之力陡然流转,汇聚于右臂。
整个身形如炮弹般激射而出。
对面的狄弧微微一愣。
继而笑着摇了摇头,“年轻人就是冲动,看来不展示两手,你是不会冷静下来了。”
尚书令将两袖断开,露出一只宛如白玉的右手。
轻飘飘朝前抓去。
这时,陈淮调动全身气血的右拳已经轰到。
空气中爆出阵阵颤鸣。
“轰!轰!轰!”
青年的右掌悍然与尚书令的右爪相撞。
“嘭!!!”
气血与灵力对撞的空气扭曲。
拳爪相接的瞬间,狄弧原本漫不经心的眸子倏然一凝。
下一刻,他身旁那棵一人抱不过来大树轰然炸开。
树下的石桌也被冲击力撞成了碎粉。
“好气血!”
狄弧狼狈的后退数步,身上衣衫寸寸崩裂。
却管都没管,抬头先赞叹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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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行,我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没确定关系之前,把全身心放在一个女人身上是愚蠢的,我要‘勾搭’别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