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安坐偏殿之内,目光却始终直视殿门。刚才得报,崔俊押解人犯前来觐见,李世民便有不好的感觉。
崔俊这几日的作为早有人汇报给李世民,而且他也得报,长孙无忌因为操劳过度而晕厥。原本李世民便在思考,让谁去顶长孙无忌这个位置,但是还没等她将人选定下,这崔俊便来了。
“常德,传朕的旨意,召集各部大臣于太极殿朝议,六品以上官员除去病重者,一律到场。违者罢官流放!”李世民越想越不对,这崔俊押着三名人证前来找自己,显然是有了翻案的可能。
此案已经交由三四会审,现在崔俊的行为可算违规。自己若是接见崔俊,可不是个明智之举。
“来人,”李世民想到此处有喊人来:“传真的旨意,带崔俊等一干人等去太极殿候着。通知三司官员到场,朕要在太极殿公审!”
随着李世民旨意的下达,长安城内六品以上的官员纷纷策马前往皇宫,朱雀门前一时间竟然有些拥堵。
而行至半道的崔俊一行人,则是被带着到了太极殿上。
随着官员们陆陆续续赶到,李世民也步入大殿。
眼见各位大臣分班站定,李世民便开口让御史台、刑部、大理寺的官员上前,开始会审。
“崔俊,你今日所来,可是张亮一案有了眉目?”李世民问道。
“启禀陛下,臣与长孙无忌大人一起经过几日不眠不休的审问,终于将张亮一案审问清楚。此乃今日案犯招供的审讯记录,由长孙大人属下、微臣、以及不良人三房共同审得,请陛下与三司过目!”崔俊言毕,将两份记录呈上。
“先拿给三司过目。”李世民挥挥手,让执殿的太监将之拿给三司官员先看。
在唐朝时期审案之时提及的“三司”,是指御史台、刑部和大理寺这三个机构。
其中御史台作为朝廷最高监察机关,负责监督大理寺和刑部的司法活动,同时也参与某些案件的审判。御史台具有监察和弹劾官员的权力,确保国家行政和司法活动的公正性。
其次的刑部是朝廷司法行政机关,它的主要职责是负责审核大理寺及州县审判的案件。如果发现案件有可疑之处,刑部有权将徒流以下的案件驳令原机关重审,或直接进行复审。对于死刑案件,刑部会将其移交大理寺重审。
最后的大理寺是朝廷最高审判机关,主要审理中央百官犯罪与京师徒刑以上案件,以及地方移送的死刑疑案。在大案审理时,大理寺卿会同刑部侍郎、御史中丞共同审理,这种审判方式称为“三司推事”。
这三个机构在唐朝的司法体系中各自独立又相互协作,确保了司法活动的公正和效率。
而一旦动用三司会审,那便代表着这个案件的特殊性,一般都是要一锤定音,快速得出结果的案子。
比如今天的张亮案,那就是要一个快,还要一个稳。快速审案、快速执行、办成铁案。
此时的刑部尚书张亮正在牢中,而新的刑部尚书尚未被任命,所以,这次来了两个刑部侍郎。
几人分别仔细核验审讯记录,而后便将之呈给李世民。对于整份记录的完整性与合法性,几人都没提出异议。
李世民看罢,却是有些不悦。张亮这案子若是被崔俊就这么翻了过去,确是丢他李世民的脸。
眼睛看向两个刑部侍郎,便问:“贺琳、陈怀,这件案子你两个有何见解?”
贺琳与陈怀两个相视一眼,贺琳便上前道:“启禀陛下,催侯爷提供的审讯记录与我之前看到的截然不同。虽不知案犯为何会突然之间翻供,但仅凭这两册记录怕是有些草率了。”
陈怀接着道:“陛下下的旨意是三司会审,还是要等我三司审过之后再做定夺。”
“两位爱卿言之有理,崔俊,你觉得呢?”李世民看向崔俊。
“臣也觉得两位大人所言极是,正好三司官员俱都在场,而程公颖、公孙常、常德玄三人也在外羁押,咱们不如就当朝会审,看看几位大人能问出些什么不同之处。”
“准!”李世民应允道:“今日朕就带着百官,看看三司会审。”
随着李世民的许可,太极殿内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崔俊、贺琳、陈怀以及其余三司官员分别站定,而程公颖、公孙常、常德玄三人也被带入殿中,跪在大殿中央。
李世民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如炬,扫视着殿下众人。他心中明白,今日这场会审不仅关乎张亮一案的真相,更关乎自己的威严和朝廷的公正。
崔俊首先站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李世民:“陛下,臣先将审讯的经过与结果禀报一遍。”
于是,崔俊详细叙述了他与长孙无忌如何夜以继日地审问犯人,如何逐步揭开案件的真相。他特别强调,张亮一案的犯人已经招供,且供词与之前的口供截然不同。
听完崔俊的叙述,李世民微微点头,示意他退下。然后,他转向贺琳和陈怀:“两位刑部侍郎,你们有何疑问?”
贺琳与陈怀对视一眼,贺琳上前一步,沉声问道:“程公颖、公孙常、常德玄,你三人之证词前后不一反复无常,今日当着我大唐陛下之面,老实交代突然翻供的原因是什么?是否有外力干预或胁迫?”
程公颖、公孙常、常德玄三人跪在殿前,皆是身子发抖,不敢开口。
“你三人只管开口,现在有陛下在这里,没人敢拿什么要挟你们。”崔俊在旁道。
朝堂之上的众臣开始窃窃私语,在他们看来,现在殿上崔俊所表现出来的样子,更像是那个没有说谎之人。
陈怀此时开口道:“你三人可要想清了再说,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决定着你们各自的性命。就算你们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们的家人着想。”
听闻陈怀此言一出,崔俊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