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墨言挂了电话,转身进了儿子们的房间。
其实昨夜他已经偷偷潜进来过。
坐在床边,痴痴地望着两个孩子熟睡的模样,犹觉得像一场梦境。
当年跟杨千语离婚,其实在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事后,也不是没想过再去找她。
只是诗雯病情加重,整个家都罩在阴霾之中,他一时也腾不出精力。
谁知几个月后,奄奄一息的女儿从天而降。
伴随着喜当爹的消息一同而来的,就是她产后去世的噩耗。
天知道那一刻他的心情有多复杂悲痛。
原本,他是要第一时间去查清楚所有事的。
但因为女儿早产,情况特别凶险,他只能日夜守在病房外,其余所有事都暂放一边。
两个多月后,等保温箱里的女儿情况稍稍稳定些,他才想起调查杨千语的事。
可这么多日子过去,足够费雪抹杀掉一切证据,他调查的结果果然跟费雪告知的一样。
前妻产后大出血,来不及抢救,生下女儿便没能出手术室。
四个月后,女儿出院,他抱着柔弱可怜又袖珍的小丫头去了墓园一趟。
没人知道,他站在前妻的墓碑前,泪水模糊了双眼。
那时候,他觉得上天能给他留一个女儿,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可没想到,原来跟女儿一同降临的,还有两个儿子。
封墨言站在床边,看着还在熟睡的两个小家伙,脸色温柔的不可思议,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笑意。
多神奇,他居然有三个孩子!
是两儿一女的父亲!
怔怔地发着呆,他一时不舍得叫醒兄弟俩。
就这样一直盯着他们,也是一种幸福。
可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蓦地一惊,忙取出手机关掉铃声,可床上的小家伙们还是有动静了——皱着眉头翻翻身,撑懒腰。
看了眼来电显示,他脸色微沉,一边接通电话一边朝外走去。
“查的怎么样了?”
“封总,杨采月昨晚离开看守所后,回到了梁杏凤名下的一处房产,我们的人守了一夜,没见她跟任何人来往过。”
“一个人?”
“嗯,一个人。不过凌晨时分,她点过外卖,外卖员送了东西就走了。”
“她被抓之前的行踪,查清楚没?”
“还在查……”
王城迟疑了下,建议道:“封总,要不要找杨国华了解下情况?也许他能知道什么。”
封墨言短暂一思量,点头:“嗯,等我安排下。你派人继续跟着,有情况马上跟我汇报。另外,网上也关注下,有什么风吹草动趁早处理。”
杨采月现在单枪匹马,杨国华虽是继父,可他向来自私自利,也不见得会帮她什么。
她若要兴风作浪恶心人,唯一可用的办法就是网曝。
这方法一本万利,效果惊人,所以一定要及时堵住。
挂了电话,封墨言心情不佳。
原本,他以为接下来最大的困难就是哄回杨千语,一家人团圆和睦。
万万没想到,杨采月居然成了打不死的小强。
重新回到儿童卧室,两个小崽子已经坐起来了,懵懵懂懂,痴痴傻傻的,好像忘记了自己在哪儿。
不过,一看到他,老大明显神色警觉起来。
“谁让你进来的?都不知道敲门吗?”小宇一副大人口吻,语气不善。
“这是我家,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封墨言心情不好,但一跟儿子怼起来,胸口的郁结便烟消云散了。
“你现在把这间房给我们住,那就是我们的地盘。”
“是吗?那请问,你对这地盘还满意吗?”
男人突然笑起来,一副不跟他计较的模样,弄得小宇反而不好意思了。
小家伙翻身过来,倒退着溜下床,没好气地道:“不满意,我再也不来住了!”
“呵,口是心非。”封墨言望着儿子傲娇的小背影,不留情地拆穿。
昨晚,兄弟俩拼乐高,玩到快十二点。
夜里,两人睡得跟小猪仔似的,他进来出去都毫不知情。
这分明就是很习惯,很满意,很安心啊。
“赶紧洗漱吧,你们妈妈一会儿过来,我们一起吃早餐。”
封墨言下楼,杨千语已经到了。
希希看到爸爸,扑上来就抱住。
封墨言力大无穷,习惯性地抱着女儿挂在脖子上。
杨千语瞥了眼,欲言又止。
印象中,女儿只要跟他在一起,就像一只无尾熊挂在树上,那两条小短腿就成了摆设。
本想说,不要这样惯着她。
可转念一想,女孩子嘛,就该被温柔细致地宠着,呵护着。
有这样一个堪称女儿奴的爸爸,也是小丫头的幸运。
封墨言抱着女儿腻歪了会儿,把她放到餐桌边去吃早餐,他转身,眸光落在女人身上,低沉开口:“饿不饿?要么先谈点事儿?”
刚才王城那通电话,让他心里的不安加重。
杨采月是颗不定时炸弹,他不想两人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再添加一道裂痕。
所以,有些话得尽快说清楚。
杨千语看向他,俏丽的容颜很平静,开口就问:“你是说杨采月的事?”
封墨言吃了一惊,眸光顿愕,“你已经知道了?”
没等千语回答,他明白过来,“那女人找你了?”
不想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些,杨千语抬步,朝后花园那边走去。
封墨言疾步跟上。
刚出玻璃门,男人上前一把拉住她,脸色失去镇定:“她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说怀孕的事?她肯定跟你说孩子是我的,你千万——”
杨千语转过身来,目光依然平静,打量着慌乱失措的男人,“你这么紧张恐慌做什么?”
她一问,封墨言才冷静下来。
是,他慌什么。
明明就是清白的,有什么好慌的?
这一慌,反而让人觉得他有问题,觉得那孩子真是他的。
“我……没有,我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到你面前挑拨离间了。昨晚我得到消息有些晚了,怕你知道了影响心情,就没说。”
“这些事,其实没必要刻意跟我说。”
男人神色严肃,郑重地道:“当然有必要!我跟她除了因为那什么破恩情而有过牵扯之外,真的是清清白白,我没碰过她,那来历不明的野种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