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都尉,你带她去大牢,让他们夫妻见上一面。”
怀玉“咚”地一声放下茶杯,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起身往后院走。
杨都尉愣了一愣,看向顾媚,没好气地道:“跟我来吧。”
顾媚自然欣喜万分,忙抬步追上杨桓策的脚步。
这个人对她的敌意,她从刚见到他的时候就感受道了,先前,杨桓策只顾在前面大踏步走,也不考虑她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这会儿,杨桓策亦是如此,丝毫没有慢下来等顾媚的打算。
直走得顾媚香汗直流,差点没背过气儿去。
那厮杨桓策只顾往前走,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顾媚的异样,待回过头来看之时,身后哪里还有顾媚的身影。
杨桓策骂了一句“麻烦”,但还是往回找了过来。
却见顾媚满头大汗地扶着廊柱,脸色惨白,直捂着肚子喊疼。
杨桓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一下子慌得六神无主。
嫌弃归嫌弃,但顾媚毕竟大着肚子,肚子里的是一个小生命,要是因为他的缘故,让顾媚有了什么好歹,那他可怎么向姑娘交待。
以后良心可怎么过得去?
可是,面对这个易碎的娇滴滴的女人,杨桓策真是一点辙也没有。
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只能慌乱地问:“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顾媚虚弱地叫:“叫大夫,叫......大夫,求求你,一定要留住我肚里的孩子。”
杨桓策急得满头大汗,朝左右叫了几声,立刻过来了两个小士兵。
“杨都尉。”
杨桓策道:“快去,请个大夫来。”
那小士兵道:“这会儿去请大夫来,恐怕也来不及了。”
另一个人道:“杨都尉忘了,姑娘在府衙呢,何不先让姑娘瞧瞧。”
他们可是知道的,他们姑娘文武双全,还精通医术。
杨桓策一拍脑袋,嗨呀,他怎么没想到呢!
真是越急越乱。
怨不得姑娘说他行事不够稳妥。
招呼着几人将顾媚扶回后房,杨桓策急匆匆去了后院找怀玉。
“姑娘,不好了,顾媚看样子是动了胎气。”
怀玉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边走边说。”
这才离开了没多少工夫,怎么就不好了?
杨桓策三言两语将事情始末说了,懊悔地道:“都怪我,我哪里知道她那么虚弱,只是走几步路也能痛成那样。”
怀玉无奈地叹了口气。
来到后房,两个小兵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看着床上哭得梨花带雨的顾媚,见到怀玉,两人均是松了一口气。
怀玉怒道:“都愣着干嘛,打盆热水来,然后去外面守着。”
包括杨桓策在内的三人立即作鸟兽散。
屋内只剩怀玉和顾媚,顾媚捂着肚子嘤嘤地直哭。
怀玉坐在床上,拿过顾媚的手为其诊脉。
稍许之后,怀玉放下顾媚的手,淡淡道:“别嚎了,大人小孩都死不了。”
听到怀玉用这个词形容自己,顾媚一时连哭都忘记哭了。
她明明是啜泣,仙女落泪好嘛。
怎么能用“嚎”这样粗鲁的词?
怀玉可没管她的心思,结果杨桓策端来的热水,拧干了帕子给顾媚搽着额头上的汗水,边吩咐杨桓策。
“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清淡的吃的,有粥最好,给端两碗来。”
杨桓策乖乖地去了。
怀玉将帕子扔进盆中,冷着眼给顾媚揉着腿:“你这是主要饥饿导致的虚弱,待会儿喝点粥就好了。”
说来也是奇怪,在怀玉毫无规则的揉捏下,顾媚渐渐觉得腹痛不是那么明显了。
正对怀玉生出了几分感激之时,却感觉到怀玉的手慢慢伸向了自己的肚子,吓得顾媚只差没跳起来。
一把将怀玉的手拍开。
绞着被子,虎视眈眈地盯着怀玉。
怀玉愣了愣,忽而一笑。
“你以为我要干嘛?我就是摸摸你的肚子,看看是不是凉的。”
顾媚半信半疑。
“不让摸算了。”
怀玉起身,洗了洗手,随意地道:“我看你的脉象,有脉弦发热之症,你平常是不是会感到小腹阵阵作冷,有如扇风一样的寒凉之感?”
顾媚惊讶不已。
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小腹,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她说得一点没错,这姑娘是神仙吗?一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难不倒她的样子。
怀玉走到另一边坐了下来,提笔写着什么。
这会儿杨桓策已经带了两个丫头端着粥进来了,先让怀玉看了看,怀玉点头之后,两个丫头细细地喂着顾媚喝粥。
顾媚一边喝,一边看着怀玉。
这个姑娘给她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多了。
明明对自己那么不满,却又这么认真地给自己捏腿。
现在,是在写药方吗?
这边怀玉迅速写好了药方,放下笔,将方子交给杨桓策:“去叫个人,按这个方子开药来。”
杨桓策认命地去了。
他这是引进来了一个姑奶奶吧。
为她端粥,给她卖药,还要姑娘亲自为她看病。
怀玉瞧着顾媚将一碗粥喝完了,见她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不适,便起身道:
“你先在这里休息休息,待会儿喝了药,再走;你们两个,好生看着她,有什么事情,立刻来找我。”
两个丫头清脆地应了声。
怀玉正要踏出屋门之时,被顾媚叫住:“哎,那个,多谢你。”
怀玉没有转身,径直走了。
顾媚在两个丫头的帮助下躺了下来。
小腹依旧有些隐痛,只不过不似方才痛的那么明显了,她试图按照怀玉方才的按压方式按压着自己的腿,脑海里纷繁复杂。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次来府衙,竟会遇到顾家军的大小姐。
这位小姐对她有着莫名其妙的不满,却又在她痛得差点死掉的时候,那么细致地给她治疗,还这么贴心地让人照顾自己。
顾媚轻声问床边守着的两个丫头:“你们,是府衙里的丫头吗?”
两个丫头垂眸不答。
顾媚叹了口气,不再发问,只虚虚地靠在枕头上。
片刻之后,又道:“你们姑娘,是个好人。”
两个丫头动了动眸子。
“夫人好生休息吧,待会儿药熬好了,我们会叫醒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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