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七爷点了点头:“二哥这辈子没有败绩,最凶险的一场比试,就是对上柴宗远的那次了,我也是听二哥说,要不是柴宗远的体力不如他,最后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不过他们俩的那场比试,也不是只比拳脚,术法、兵器都用上了,二哥在柴宗远面前讨不到便宜也是正常的事。”
我说:“二爷的那套牙拆八式,就是为了柴宗远设计出来吧。可是七爷,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牙拆八式有什么用,这几个月我接了不少单子,也碰到了不少凶险,可每次用的都是摧骨手,牙拆八式好像派不上用场啊。”
七爷笑了笑:“派不上用场就对了。对付邪祟,还是摧骨手和梼牙最好用,等你哪天碰上了绝顶高手,牙拆八式才能派上用场。行了,不跟你扯这些没用的了,我听二哥说,你近期要去一趟野人山?”
我说:“是啊,七月七先去芒市找金向前,他带着我们去缅甸。”
七爷想了想,问我:“九月份能回来吗?”
“阳历九月还是阴历九月?”
“阳历。”
“应该能吧,我估计进个山,怎么也花不了一个月吧。怎么了?”
“今年寄魂庄的大市推迟到九月份了,你要是有时间,最好能去一趟。”
“我去干什么,我又不卖东西。”
“这次的大市二爷不参加,你要是能去的话,可以帮左有道看看场。”
我咧了咧嘴:“人家还用得着我帮着看场啊,我和二爷可没法比。”
七爷皱了一下眉,点点头,随后就换了话题:“若非啊,野人山可不比别的地方,你去了,凡事要多留意,千万别大意了。”
我笑了笑:“放心吧七爷,我也算是在行当里游历了快一年了,很多事心里都有数。”
“有数就行,”七爷沉思了小片刻,又对我说:“你们这次去,是去找一个墓穴吧?这但凡是下墓啊,不同的墓穴,就需要做不同的准备,野人山那地方毒瘴太重,虫子又多,千万别忘了带上防毒面具和驱虫粉,还有,你也别忘了带枪。”
我笑着点头:“我知道,金向前已经嘱咐过我了。”
七爷点点头,随后就陷入了沉默。
他这么一静下来,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渣场上,任凭太阳照在身上,半饷没说一句话。
后来七爷一边沉思着,一边慢慢抬起头来,看向了我的脸。
我盯着七爷,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七爷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一时间也想不出还要嘱咐你什么了。”
我对七爷说:“放心吧,七爷,我一定活着回来。”
七爷在我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一掌:“什么死啊活的,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说我也是,你不就是去趟野人山吗,紧张成这样干什么。那什么,我给你的书,你可要收好了,回头我再给你找点下墓的时候能用着的东西,你走的时候顺便带上。”
“不用这么麻烦的……”
没等我把话说完,七爷就摆摆手将我打断,给了我一个笑脸,转身就朝着修车厂前院那边走了。
眼看快到中午,七爷要去食堂那边监督伙计们准备饭菜了。
我站在原地,望着七爷越来越远的背影,突然间意识到,如今的七爷,已经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了。
二爷、三爷、七爷,平时和他们相处的时候,总会被他们那副精神饱满的样子欺骗,以至于忘记了他们的真实年龄。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望着七爷那略微有些苍老的背影,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境,总之就是有些寂落,也许是因为他们的英雄迟暮,也许是因为,这三个对我来说最亲近的人,才刚刚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就已经老去。
七爷的身影最终还是消失在渣场的尽头,我在心里默默地叹一口气,收好七爷给我的书,也离开了渣场。
回到二爷家的时候,左有道他们已经离开了,也不知道二爷和左有道聊了些什么,心情变得挺不错的,之前我回家的时候,他只是盯着茶几出神,压根没有搭理我的意思,现在却缠着我问东问西,让我把离家近一年来的经历都讲给他听。
我闲来无事,就和二爷在客厅里摆开了龙门阵,整整一下午,眨眼间就过去。额
晚上,七爷将货主的联系方式发给了我,让我明天早上盐场开工的时候把货收回来。
我也不知道盐场什么时候开工,心想明天只要早点起就行了,七八点钟到盐场,应该不会耽搁正事。
可没想到还没等天亮,二爷就将我拉了起来,让我去盐场租两辆车,再去一趟学院街的新赋海小区,接左有道去趟盐场。
听二爷这意思,我要先去盐场,租两辆拉袋装盐用的小货车,再去学院街,然后再回盐场。
折腾人么这不是。
我心里觉得怪异,就问二爷怎么回事,二爷说,最近有个日本阴阳师在渤海作乱,左有道正在处理这事,并告诉我阴阳师今天回去盐场,让我一路上好好盯着点。
话说阴阳师跑到渤海湾干什么来了?
我心里有些疑惑,可又见二爷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所以也不敢多问,揉揉惺忪的睡眼就下了床,见李淮山还躺在客厅沙发上呼呼大睡,也没敢叫醒他,只身一人离开了仉家老宅。
从胡同口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王磊已经开着他那辆破奥拓在马路上等我了。
他那辆车眼看都快报废了,一年前,有一次二爷让我去市中心取钱,我还开过一次,这车发动机有点问题,车身也快塌了一样,已发动就哐当哐当直响。
我一方面是怕不安全,另一方面也是怕车速太慢,耽误了正式,就从修车厂提了仉立延的揽胜,让王磊坐这辆车去盐场。
之前提到过,王磊因为早年的时候被人炼成了修罗,浑身上下皮都被扒了,如今全靠身上套着一副假皮,才能在社会上混迹。
以前我总以为,像这样的一个人,心态和正常人应该是不一样的,至少心中充满怨气才对,可接触得多了,我才发现王磊和我想象中一点也不一样,他确实不正常,怨气也很重,但他的怨气,不是怨天尤人的那种,而是小气、爱钻牛角尖,而且这家伙对漂亮衣服和豪车有种别样的执着,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在三十岁的时候能攒钱买一辆法拉利,然后开着这辆车到拉斯维加斯把妹。
我问他知道拉斯维加斯是干什么的地方吗,他说不知道,只知道那地方的漂亮妹子很多。
我说你连皮都没有,长成这样,也不怕吓着人,还把妹呢。他说只要有了钱,长相什么的都不是事儿。
钱确实能解决不少问题,但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比如说,我从大街上随便拉一个漂亮小妹儿,给她十万块钱,让她和动物园里的大猩猩结婚,估计对方能骂我是神经病。
在如今这年头,十万块不算多,可王磊在仉家就是个家仆,他和李淮山还不一样,李淮山平时和我一起出外单,还有不少油水可捞,可王磊一不出门二不接单,又不是仉家宗亲,没工资没养钱,也就是二爷偶尔给他两个零花钱花花。
就他这种情况,估计到了三十岁,撑死也就是能攒下十万块钱。
王磊经常有诸如此类的荒唐想法,我也懒得一一举例,反正大家只要记住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行了。
去盐场的时候,本来我是打算开车的,可王磊说他进仉家好几年了,天天开着那辆快报废的破奥拓,从来没摸过好车,这一次一定要好好体验一下好车和破车的区别。
我正好还想多睡一会,就将车钥匙给了他,自己跑到车后座上睡觉去了。
二爷之前已经联系好了盐场这边的人,我们到了盐场以后,没花几分钟就提了两皮卡出来,一路直奔青年公寓,也就是二爷口中的新赋海小区,接到了左有道和另外两个人。
这两个人中,有一个人我昨天已经见过了,就是那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奶油小生,另一个人长得也很有特色,尖嘴猴腮,又瘦又小,乍一看就像是裹着件迷彩服的黄皮子精一样,两只眼还蹭蹭得冒精光。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长得俊的那一个叫梁厚载,这家伙在行当里的名气远远比不上左有道,可论实力,却不比左有道差多少,也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长得跟黄鼠狼差不多的那人叫刘尚昂,和左有道是发小,他名义上是包有用的员工,实际上是包有用的徒弟,没入寄魂庄的宗门,但包有用除了风水堪舆方面的东西没传授给他,其他的技能可以说是倾囊相授,据说这家伙还是个神枪手,摸枪、上膛、瞄准、开枪,一套动作做下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而且弹无虚发。
看看人家左有道身边的两个帮手,再看看李淮山……你说我这是什么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