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出乎意料的好。
湛蓝的天空上漂浮着奇形怪状的云朵。
橙黄色的太阳并不刺眼,还给它周围的云朵镶了一层金边。
许纯在行李箱中翻找了好一会。
还是没有找到自己中意的衣服。
挨着箱子坐在地上,许纯随手拿起一件粉色淑女风的打底长裙。
离婚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许纯没有必要刻意打扮。
但对于现在这个时代来说。
离婚,也不是一件丢脸的事。
婚姻是人生的一段旅程。
我们找到志同道合,情趣相投的人相携着一起走了一段路。
这是一种幸运。
如果能经历生活的平淡或者困苦。
能一直走到白头。
那乃是人生一大幸事也。
如果,在路上发生了意见不合,或者感情破裂。
那分道扬镳,各走各路也是不错的选择。
没必要再为了一张纸或者孩子还把将彼此视为仇人的两个人强行绑在一起。
许纯拿起衣服换上。
镜中的人依旧是美丽的。
但也是憔悴的。
双眼有些浮肿,皮肤暗淡,脸色苍白。
许纯深吸一口气,后背抖动了好几下。
像是在抽噎一样。
这个想法让许纯不禁苦笑看一下。
抖了好几下肩膀。
在酒店的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
许纯在司机的连环发问下怔了好一会,才慢慢的说道,“去民政局。”
民政局里一个小小的婚姻登记处就决定了许多家庭的结合和破裂。
但这样一个机关却像是在和人捉迷藏一样。
隐藏在七拐八拐的小巷里。
民政局也并不是什么宏伟气势磅礴或者秀丽华美的建筑。
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幢白色有了些年头的高楼。
许纯站在楼下往上面看去。
它和万万千千的楼房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只不过在这门口进出的人脸上或者是一片欣喜,或者是满脸冷漠。还有的大哭着捂着脸跑出来,有些高兴的脚下更像是生了风一样。
人生百态,不仅仅会在医院里看见。
无论旁人在干什么,想什么,这幢大楼仍然保持自己的姿态立在那里。
不以人喜,不以人悲。
无论是结婚还是离婚,日子都是自己过的。
过的好与坏,其实和这个地方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许纯想到这里,心里不是没有感慨。
那这一年多来,自己做的是好还是坏?
没有人告诉她答案。
许纯也不愿意去回想。
狭窄的街道,车辆进出的缓慢而紧张。
谁也不知道,会从路边冲出什么来。
过路口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的鸣笛。
“滴滴。”
急促的汽笛声响了好几下。
许纯也转过头去看。
透明的车前窗下,嘴角紧抿,手扶着方向盘的人不是顾良又是谁?
许纯不知道顾良有没有看她。
顾良将车停在路边。
然后,下了车,锁好门。
安静从容的根本不像是来离婚的,倒像是来游玩的。
只是,许纯不知道的是。
自打出门,一向爱干净的顾良就把手里扶着的方向盘祸害成了花脸猫。
许纯就站在民政局大楼的大门边。
粉红色的裙角醒目却不张扬,清新温暖却又不失大方得体。
顾良走到许纯的身边,停下了脚步。
好像是在等许纯跟上自己的脚步。
却又没有出声提醒。
许纯也没有说话,却还是默契的迈开了腿。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像是在演一场无声的哑剧,又像是在玩一个谁先开口谁就输了的游戏。
电梯缓缓的上升。
这栋大楼有些年头了,这部电梯的岁数也不小。
许纯和顾良的头顶还传来了风扇的“咯吱嘎吱”声。
许纯将肩膀上的包包换了个位置。
顾良的目光始终看着不知名的某处。
“叮”电梯打开门。
迎面进电梯的人很多,许纯皱了一下眉头,闪身躲到了一边。
走进电梯里的人像是打开闸门挣脱了桎梏的洪水。
将本来就隔的很远的许纯和顾良冲的更散了。
侧着身体躲避人群的许纯也忽视了顾良那伸出来的手。
顾良跨出了电梯,手插在裤袋里。
许纯和顾良一前一后的朝里面走去。
两个人是第二次来了。
也不算陌生。
许纯拿起一张登记表,开始填了起来。
“签字吧!”
许纯的声音平淡无波,目光下垂落到她手上拿着的那份登记表。
顾良沉默了一下,接了过去。
许纯曾经和顾良说过,一个人的时候她喜欢热闹,两个人的时候她喜欢安静。
现在,她和顾良,再安静不过了。
毫不夸张的说,落针可闻。
原来安静到了极致,是这样的压抑。
“家里还有一些你的东西,你什么时候过来一趟?”
顾良有些厌恶这种安静。
心底的更深处还隐藏着另一种情绪----害怕。
他害怕他和许纯站在一起,却无话可说。
所以,他找了个话题来打破这样的安静。
哪怕他此时的话题和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漠和沙哑。
许纯嘴角动了一下,似乎是想笑,片刻后,她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要拿的东西的都已经拿走了,留下的东西,你要是觉得碍眼,就扔了吧!”
许纯淡然的语气在顾良听来是那样的刺耳。
许纯的决绝让顾良心里更是堵着一口气。
“不要就扔了?孩子你也没带走,我也应该扔了吗?”
顾良满是火药味的话让许纯有些恼火。
许纯抱着胳膊转过身体去看顾良,“顾俢是我生的,我没有说不要他,是你们不肯给我的。”
顾良走进许纯一步,“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生的,我也有份,难道我留下自己孩子的权利都没有吗?”
顾良的突然欺进让许纯有些不习惯,许纯退后一步。
但电梯的空间总共也就那么大点。
许纯退无可退,后背贴着电梯的厢壁站着。
顾良像是没有发现许纯的窘迫一样。
依然朝许纯的身前挨了过来。
“你,你,走开一点。”
许纯皱着眉头,伸出一只手挡在自己面前。
“你怕什么?以前我没有和你离的这么近吗?”顾良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些粗。
电梯头顶的风扇仍然在“咯吱咯吱”的转着。
但这好像不影响此刻顾良的声音中的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