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 罗宾。”艾米丽挣扎着在对方的帮助下站稳了。
罗宾果然还是个小男孩,下巴的弧度透着可爱的圆润, 脸蛋也鼓鼓的,连站姿都透着股活泼和朝气。
“晚上好啊,艾米丽!”罗宾快活地说,“刚才真是太危险了,要我送你回家吗?别担心,蝙蝠不会说什么的,送美丽的女士回家也是我的职责!”
“你知道我的名字?”艾米丽可以说非常惊讶了。
她不奇怪罗宾知道她的名字,得知她的经历。可能她从小到大的资料, 包括那些她自己都记不清的陈年旧事,全都被蝙蝠侠一一整理和保存在他的资料库中,只等着在有需要的时候被调出来使用。
她惊讶的是罗宾居然记住了她的名字。
“对呀,因为蝙蝠把这一片区域划给我了, 以后这附近几条街发生的事情,只要不严重,都交给我来处理——当然,是在他的命令下。”罗宾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依然十分活泼,听起来并不觉得听从蝙蝠侠的命令有什么不好的, “我记住了这几条街上每一个可能会对我的工作有帮助和干扰的人!”
“那你可真是厉害。”艾米丽很捧场地夸道。
然后她看了看仰着头和她说话的小罗宾,在心里做了一番思想斗争, 低声许诺道:“……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事情,你可以在白天来我家找我。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对吧?”
“我现在就有事情想请你帮忙。”罗宾很快回答。
“请说吧, ”艾米丽慎重地回答,“我会尽我所能。”
“我想要你马上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吃点热的食物,然后好好休息。”罗宾说,“我希望你以后不再穿着这样的衣服出现在这条路上。你应该找一份新的工作,更安全的工作——韦恩集团怎么样?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韦恩集团是哥谭市最安全负责的公司了,大楼里就有提供给加班员工的宿舍区。”
在哥谭复杂的权力体系里,婊.子们是最特殊的一个群体。
她们位于底层,却又时常能出于职业原因和位于黑帮上层和顶层的大人物接触;她们都不值一提,手里却或多或少攥着某些可信度极高的小道消息;她们像是蟑螂、蜘蛛或者老鼠,分布在哥谭市的任何一个角落里。
在那些『潮』湿阴冷,连人造光源都懒得投注视线的沟渠中,她们是仅有的被允许光鲜亮丽的人:她们化身为无处不在却不可声张的**,食用自己维生。
最重要的是,这个群体有种特权。
人们好像默认了婊.子可以随时从职业中抽身而退,只要她们没有深入地参与过某些交易,那么洗干净妆容,换一身衣服,搬家、改名,她们就可以重新来过。
“……我热爱我的工作。”艾米丽说。
“胡扯,没有人会热爱这种工作,它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成工厂量产的流通物。这份工作售卖的不是**,也不是尊严,不是精神,更不是灵魂,灵魂对我们哥谭人来说太虚无缥缈了。它要你出卖希望和明天,而希望和明天是具体的。”罗宾严肃地说,“你才不热爱你的工作,你只是痛恨你的过去。”
“听起来你很了解我嘛,小罗宾。”艾米丽咯咯咯地笑起来,情不自禁地用上了工作时矫『揉』造作的笑法,不过考虑到罗宾的年龄,她笑得收敛了些,“希望和明天——哥谭市唯一缺乏的就是希望和明天。我可不在乎把空头支票花出去的后果是什么。”
“那不会永远都是空头支票!”罗宾大声反驳,他这时候终于暴『露』出一个孩子的热烈和傲慢,“我会让那张属于你的支票兑现!”
艾米丽心里咯噔一下,蓦然觉得寒『毛』直竖,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感到一种过电般的酥麻感。
要完,她想,难道这就是爱情?难道老娘就吃这傻小子大放厥词的一套?
可这真爱萌发的对象……未免年纪也太小了吧……
然后艾米丽心中一动,想了想罗宾的监护者,蝙蝠侠,觉得罗宾年龄太小的话,蝙蝠侠似乎也很好?然后她转瞬之间又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谁能消受得起蝙蝠侠?
他是个『性』感到让人发疯的荷尔蒙制造机,那低沉的嗓音在让人恐惧的同时,也会让人在恐惧和战栗中感受到陌生的快感……有机会能睡一下、来一发当然是不容错过的好事。
但真心实意地同他共赴爱河?
算了吧。
那种女人要坚定、勇敢,心灵和**都一样强大……或许还得足够疯狂。
艾米丽自认为在哥谭市她是个完全的正常人。
不过蝙蝠侠最近和倒是和猫女打得火热,哥谭人都知道这个小道消息,人们对这种八卦绯闻的兴趣远比对黑帮火拼弄死了几个人、哥谭银行又被抢了的老生常谈高,何况那两个家伙根本就没有掩饰过自己的行踪和对对方的兴趣。
哦,不,是猫女没有掩饰过自己对蝙蝠侠的兴趣,而蝙蝠侠的意见没有人知道,起码没有人听他说起。
但近段时间他们的行为越来越过火了,时常有人在夜深人静时看见这两人在哥谭市的楼房顶部轻盈地跳跃和奔跑,蝙蝠侠追逐着猫女,两人的身影在夜晚的哥谭时隐时现,而他们的运动轨迹时而交缠时而分离,与其说是蝙蝠侠在追捕猎物,不如说是两人在心知肚明地同对方**。
据说他们打起来的场景更精彩,猫女倒是招招狠辣,不过她本来也就打不过蝙蝠侠,出招再狠辣蝙蝠侠都能轻松接下。
蝙蝠侠对她的态度也暧昧不明,攻击其他罪犯时动辄打断肋骨,头部重伤、脊椎断裂也是常见伤害,唯独和猫女对打时连猫女的皮肤都没蹭破过,而且猫女总能从他的手中逃脱。
要艾米丽说,他完全就是在爱抚和逗弄猫女了。
都活在同一片天空下,都长在同一个城市里,为什么有些人的爱情就这么浪漫、危险和充满戏剧『性』?艾米丽低下头,看了看眼前的小男孩,在心里惆怅地叹了口气。
她说:“我相信你,罗宾。”
同一时间,卡尔也叹了口气。
经历了漫长的沉默后用一个叹气声作为对话的开局好像不太合适,老实说,卡尔也没怎么在别人面前谈过气,半作秀半开玩笑的那种叹气声不算的话,这还是他头一回真心实意地在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面前叹气。
他作为超人的偶像包袱还是挺沉重的,会尽可能地维护好这个形象,不会在别人对他充满信任和希望的时候展示出自己的虚弱和无力。
尽管很多时候,他确实是虚弱和无力的。
但那不应该在人们面前表现出来,不应该在不恰当的时候表现出来。
拜美帝复杂的情况所赐,人们现在还只是信任超人和热爱超人,并没有夸张到将这份信任和热爱发展成某种类信仰的程度,如果事情发展到那个境界,卡尔认为,他就必须用实际行动告诉人们“超人也有做不到的事情”了。
一直以来,他都以克拉克作为自己的目标和高峰,同时也接受自己和克拉克完全不同的那些方面。
看到其他世界的能力是他的痛苦和枷锁,可卡尔很早很早,在他刚刚选择成为“超人”的时候,就已经清楚明白地理解了自我,尽管他的理解还很浅薄。
——那是个和克拉克相似又完全不同的自我,那是个需要挑战、需要磨砺、需要思考和更多成长的自我。
如果一个人能看到平行世界,看到无数个世界里不同的自己不同的经历,在浩如烟海的可能『性』和不确定『性』里,唯有一个是确定的:
我和其他任何世界的我都不一样。
就在这种不一样上,在痛苦地、『迷』茫地重建了自我后,这个人会自然而然地对其他世界的自己产生好奇心,并通过旁观另一些自己的生活,来调整自己的人生,选择方向、规避错误。
卡尔清楚他不正确地将克拉克视为类似父亲的角『色』,用克拉克的稳定、强大和坚韧来弥补自己。
亚历山大在他心里更像一个母亲,总是无节制无底线地溺爱他,卡尔要诚实地说,如果亚历山大想要他做些什么,他很难拒绝对方。
他心里总是有太多快乐和太多愁绪同存。
多半时间里,人们只知道他的快乐,不知道他的痛苦。
戴安娜或许感受得到什么,她在卡尔的叹息后紧紧握住卡尔的手,什么话都没说。
卡尔问她:“你第一次看到史蒂夫是什么心情?你感觉到‘爱’了吗?”
史蒂夫是戴安娜二战时期的前男友,很早以前他们就分手了,不是因为感情破裂,而是因为史蒂夫死了。
“只是有些惊奇,在他之前我没见过男人。”戴安娜说,“至于爱?没有。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很确定我不爱他。”
“我也是。”卡尔低声说。
“我可听说你们第一次见面就打得火热。”
“你听说的那次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卡尔笑了,夜『色』中,他的神『色』有种奇异的冷淡,“我第一次见到莱克斯,是在……我十三岁那年。”
他看见莱克斯·卢瑟杀死超人的整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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