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惊惶的惨叫迅速被雨幕拍散。
只见水下一张充满着肃杀之气的铁青面孔,狠狠瞪着柳莺的那位上司。
直到他因为惊恐而不由自主松手,成大秘彻底落入江中,水下的那个面孔才猛然间消失不见。
“水、水下有人!”
“不是!水下当然有人,成大秘落水了!”
“快救人啊!成大秘落水了!”
“老马你刚刚不是都抓住了吗?怎么就松手了,你呀你,这多好的机会,原本升官发财,这下子你完了!”
跳板上,一群官员七嘴八舌,有组织救人的,有说风凉话的。
只有柳莺那姓马的老上司,呆了片刻后,忽然大叫一声,冲入了雨幕!
……
“哼!发水就发,反正淹不着我姓龚的!”
龚茂才被钟道士和冯绍找到的时候,正在家准备家伙事儿,他要去追自己儿子,至于他老婆,已经让他连夜安排离开固坪。
而龚茂才对涂江状况的态度,也果然不出钟道士和冯绍的所料。
涂江就算发大水,固坪这里所有人都死绝了,也淹不死龚茂才这样的捞尸人!
捞尸人一身本领全在水里,在陆地上其实也没什么能耐,单凭洪水就想要他们的命,除非是全世界的陆地都沉进了海里!
原本龚茂才也肯为了固坪县的百姓出份力。
但他儿子都让人拐跑了,去什么大雪山,他眼下才没心情管其它事情呢!
幸好钟道士早有所料,也想到了对策:“老龚、啊呸!你说你特么姓什么不好!龚茂才,你应该知道涂江发水不是寻常事,你就那么确定,不会波及到小畅?他可是说了要从涂江逆流而上去大雪山的!”
钟道士眼下是完全顾不上他平日辛苦维持的人设了。
龚茂才也是一呆,我特么姓什么不好?
我倒是愿意改,我爹愿意么?!
还有你个假道士也会说脏话呀!
龚茂才反应过来,想都不想,抬手就是一拳过去。
“哎哟!”
钟道士痛呼一声,他也想不到,自己急了说脏话,捞尸人急了他就不说话!
“贫道日了你的先人板板哟!敢打贫道的翻天印……嘶……”
龚茂才没再搭理钟道士和冯绍,套上捞尸人的麻布褂子,卜刀也别进腰间,抬脚就出了门。
冯绍拍拍钟道士的肩膀,朝他竖个大拇指,抬脚跟上。
钟道士也只得捂着眼睛跟上。
龚茂才这是同意再次下水查看情况,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话,还要把那棺椁重新镇住定水神针铁了。
……
上游。
趁着白天,我和龚畅再次出发,一路上我都在期待再有尸煞找上门。
我有八成的把握,先前那些尸煞是从大雪山里出来的。
那么多成了气候的尸煞,如果是一直停留在涂江的,捞尸人们绝对不会毫无察觉。
可是自从上次一番交手,三天过去了,我们的周围竟然变得风平浪静。
但忽然之间,天上阴云骤然四合而来,紧接着就是凶猛的大雨,隆隆的雷声。
我和龚畅不得不一边驾船,一边把船里的雨水向船外舀。
雨实在太大,船里的积水如果不管,我们恐怕要不了半个小时就得沉到江里去。
但直到这个时候,我们都还没有意识到,下游可能出现了问题。
大雨中,龚畅有些焦急起来,我们就快抵达他开始做记号的江段了。
涂江到了上游位置,有许许多多的小河流汇入进来,这些小河只有龚畅这种小木舟能进入,现代化的船舶排水量太大,根本走不了。
但如果我们走错了直流,也就不可能抵达大雪山了。
大雨中,即便我的五感远超常人,也没有很么意义了,好在这雨云太浓密,白天硬生生变成了傍晚一般。
这种状况,阴兵勉强是能够活动了的。
我将黄焕召出,让龚畅描述了一番他的记号的样子,以及大致都刻画在什么地方,然后就让黄焕飞入雨中,沿着江岸寻找去了。
“这雨怎么忽然就下起来了?”
黄焕寻找其间,我们不能太过用力地划船,以免错过。
于是我们就有了说话的机会。
龚畅有些疑惑地发问。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怎么,你以前也没见过这样的雨吗?”
龚畅摇头:“没见过,只听别人说过。”
我来了兴趣,这种天地之威,正是玄术所向往的,据说道行足够高深的人,挥挥手,就能造成类似的动静,呼风唤雨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这么大的雨,也是要几十年才能遇到一次的,你从出生到现在还没遇到过?”
我追问道。
龚畅仍旧摇头:“应该不是几十年,好像当时说是几百年前,有整整半年都在下很大很大的雨,就跟天漏了一样,还有人活活被雨拍死!”
几百年前?
我猛地一惊。
宋五娘就是两百年前的人。
“你记得具体是几百年吗?是不是两百年?还有,是不是后来固坪这里就再没下过这么大的雨?”
龚畅略微一顿,他也是知道涂江最近发生了什么,以及曾经宋五娘投江自杀的故事的。
“梅大哥,你是说,这雨和涂江的变故有关系?”
我心中感到了极大的不安。
下游江段那里,棺椁不是镇着定水神针铁好好的吗?
怎么突然就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但我此时不可能回头,到固坪那里的江段查看具体变故了!
无论如何,只有大雪山里的金算子传承,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我们的时间肯定更少了!”
我指着木舟中不断上涨的积水水线。
“光是这样涨水,江堤也早晚会扛不住的!”
只能希望,下游固坪那里能够平安无事吧!
毕竟钟道士、冯绍、关讨死都在那里,衙门的柳莺、陈法医,还有县直属武装大队的那位指挥官,也都给我留下了很深刻、很正面的印象。
有他们在,互相配合的情况下,应该是可以保住江堤的!
此时,唯有信任他们。
恰好,黄焕也自雨幕中重新钻出,它找到了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