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在为固坪,为我们身后的数十万群众的生命财产而奋斗,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诋毁,现在,立刻道歉!”
柳莺大吼之下,刚刚那几个说怪话的家伙,纷纷低头,不情不愿地到我们跟前来道歉。
只不过,我是没能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任何的诚意的。
相信冯绍、钟道士他们也都看得清楚。
他们都比我的年纪更大,经历更多,看人当然也更准。
但我们全都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就算过去了。
事实上,我们也不在乎区区几个人的看法,他们到底有没有道歉的诚意,更是无关紧要。
“抱歉,我……”
柳莺还要解释。
我朝她摆摆手:“没事的,我们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了什么做,并不介意旁人怎么看。”
冯绍也嘿嘿一笑:“我们这些端死人碗的,在意别人怎么看,那我们早就该死去了,是不是,瞎子?”
曹瞎子虽然双目浑浊,但自从龚茂才下水,他的视线大约就没有离开过江面:“水,又高了。”
曹瞎子的答非所问,令在场的所有人,心情都更加沉重了。
就在这时,江心处,忽然冒出了一个脑袋,他呼吸了两口,随后便再次扎入水中。
一直想要挣扎着下水的龚畅惊喜起来:“我爹!”
果然,片刻后,龚茂才就越来越频繁的出入水面,也离着江堤越来越近。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只有钟道士仍旧面色严峻:“龚居士为何是从上游归来?”
上游!
那,岂不是我们发现棺椁的方向?
片刻后,龚茂才出了水,一边接过柳莺送上的毛巾擦水,一边道:“定水九门阵找到了!”
我们全都精神振奋。
但接下来,龚茂才的话,又让我们如坠冰窟!
“但是九门全乱了,特别是九门水兽的雕像,被冲得到处都是,我找了好久,才算把所有水兽雕像都找齐,亏得出了水的就那一个螭龙像,要不然只怕麻烦更大。”
“把镇物都复位了吗?”
钟道士紧跟着插话询问。
龚茂才直摇头:“我试了,不行!雕像原本的位置,都留着很明显的痕迹,可是我想放回原位,就怎么都不成,一放过去,就有不知道哪来的暗流,直接卷走!”
“后来没办法,我沿着暗流来时的方向往上游去查看,发现有一条黑色的铁尺模样的东西,被一具棺材压着,定在水下。我估摸着,那铁尺肯定也是定水阵里的物件,要是没那棺材压着,绝对得冲到不知什么地方去!”
其实龚茂才还没说完,我便已然意识到了那所谓的黑色铁尺是什么了。
定水神针铁!
正是《西游记》里猴子从东海龙王那夺走的定海神针的原型!
海里是不是真有定海神针压制波浪,我不知道。
但依照玄门的镇山定水九门阵的布法,定水九门阵中,确实是会有一枚定水神针铁的!
甚至,余下的九门水兽镇物,其实都只是为了配合定水神针铁而用,整个大阵的阵眼,就在定水神针铁上面!
定水神针铁移位,那些水兽雕像,自然是没办法回到原位的。
而现在涂江只是涨水,还没有立刻翻涌肆虐,恐怕真是因为定水神针铁仍被固定在了江底的缘故。
所以,那具被守军尸煞夺走的棺椁,眼下其实是在保证涂江局势,不至于立刻败坏?!
我想到这些,下意识看向钟道士。
他就是固坪人,对于这里面的事情,总该知道得更多一点吧?
然而随着我的目光望去,却见钟道士也正向我看来。
四目相交。
顷刻间,我就理解了钟道士目光中的含义。
当下,我微微点头,却是扬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那棺椁现在看来,绝不能动,它在帮我们稳住定水神针铁,有它在一日,涂江就不会泛滥!”
柳莺看起来还是听得迷迷糊糊,其他人已经微微点头,认可么我的判断。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我决定,今日稍作准备,明天一早就启程前往大雪山,寻找金算子的传承,如果我没有回来,那就是我失败了,死在了那里,希望诸位能前赴后继,一定重定涂江!”
听了这话。
冯绍一脸惊慌。
曹瞎子倒是没什么别的表情,只是用他浑浊的眼睛盯着我。
钟道士露出苦笑。
龚茂才和龚畅父子则一脸佩服。
柳莺茫然:“金算子是谁?他住在大雪山吗?那是哪里?”
然而此时没人回答柳莺。
冯绍想要拦住我:“小梅你傻了!我之前那是开玩笑的,你居然也当真!”
我其实这不是把当初冯绍说的话当真了。
因为镇山定水九门阵,我是在典籍中了解过的,所以我从来不觉得这件事非要那个金算子的传承才能解决。
但是,先有姑姑的告诫,后有五娘祠里那个可恶的女人留下的纸条。
她们两个都不是寻常人,姑姑虽未传承玄术,但她在爷爷身边多年,是爷爷的亲女儿,见识绝对比我广。
那个女人就更不必说了,我甚至怀疑她的道行比我高得多。
如果固坪县这里的镇山定水九门阵很好解决。她们大可不必要我去找什么金算子的传承。
而最后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则是我严重怀疑,固坪县眼下发生的一切,都与巫门有关!
那尊不该出现,又被夺走的蚩尤像,令我极为不安。
我只能希望蚩尤像是被那个女人抢走的,因为目前看来,至少她是不希望涂江决堤的,蚩尤像在她手上,应该就不会被用来做下后果更严重的事情。
但如果是郝氏兄弟,或者其它什么人,在那个女人之前,先夺走了蚩尤像,而当时留守的阳差和后来被打算阴兵之体的郝生气都没能发现,情况恐怕就更不妙了!
我决心已定,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不是,小梅,你伤都没好呢啊!走路远一点都不行,你这样去了大雪山,不是送死吗?”
冯绍追着我,阻止我。
这时,忽见龚畅站了出来:“你真的要去大雪山,真的敢去大雪山?”
我回头。
“唉呀!都什么时候了,老龚你也是,不看好自己儿子,添什么乱啊!”
冯绍急得上火。
龚茂才只是苦笑,他刚在水下不知耗费了多少体力,此刻连控制龚畅的力气都不够了。
我看着龚畅跃跃欲试,以及对我三分佩服三分怀疑的表情,不由笑道:“自然是真的。”
龚畅立刻大声叫好:“那好!我知道大雪山在哪、怎么走,我送你去!当初金算子坐的,就是我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