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老师报的案。”
品音路三十号。
这是个类似农村自建房的院子,小县城,一些老街道中并不少见。
如今院门紧闭,至少十几名异事大队的阳差围在附近,如临大敌。
一位此前参与调查,如今办理交接的阳差,正迅速向柳莺通报案情。
“死者连续两天没去上学,老师联系家长,家长却说不知道去哪了。后来老师感觉家长似乎态度不太对劲,孩子不见了一点都不急,似乎还在打麻将?于是就来死者家做家访,这才发现死者已经悬梁自尽。”
柳莺皱眉:“孩子死在自己家都不知道?”
负责交接的阳差冷笑一声:“家长在外面打了两天麻将,没回过家。”
柳莺默然,随后便又问:“家庭组成情况呢?”
“单亲家庭,死者父母早年离婚,死者母亲另组家庭后完全没有音讯,已经十年没联系,我们也是刚刚联系上人,她正在赶过来。”
“死者跟着父亲长大,今年十一月满十四周岁,还有差不多两个月就该过生日了……”
交接的阳差叹了口气,说他自己的女儿,也刚刚过了十四岁生日。
在场众人听到这儿,全都脸色沉重。
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曹瞎子和冯绍也一样。
“死因确定了吗?是案件还是事件?”
柳莺揉揉眉心,她现在的工作重点不是破案,而是处置“异事”,但和我们交流多了之后,她也就明白,其实很多鬼祟、尸煞的最初成因,就是有冤、有怨,如果能破案,能为死者洗刷冤屈,很多时候它们自己就不再闹了,处理起来就轻松很多。
所以,到头来,还是要破案。
只不过,类似这种非正常死亡,也不一定全是案件,比如真就是自杀的那种,便只能算事件,这是没案可破的,就算死者自杀有其原因,可那原因涉及到的人,只要没有真的触及法律,或者说触及了法律却没有留下证据,阳差也一样没办法。
恰恰,就是这种事件中出现的尸煞、鬼祟,最难解决!
“没结论呢,这不就是刚把法医请来,现场勘验一下,结果就出事了!”
负责交接的阳差估计这段时间也听到了什么风声,开始试探柳莺。
“我说柳队,咱们也是老交情了,你给我句实话,你们异事支队是不是在和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打交道?”
说着,他还刻意把目光瞟向我们这边。
没办法,我、曹瞎子和冯绍,三个病号服,就钟道士一个正常人,穿的还是道袍……
没管柳莺怎么应付她的同僚。
我是已经明确感受到了院子里那冲天的阴煞之气。
果然是尸煞做祟。
就在这时,一辆“呜呜”响着警报的车子,飞速穿过街道,守着现场封锁线的阳差让开道路,车子直接开到柳莺跟前。
紧接着,车门一开,两位阳差,和一个头发油乱,一身馊味,穿着背心、短裤外加一双人字拖的中年男人,先后下了车。
“谁允许你们那个什么解剖了?你们敢解剖,当心我告你们!”
男人一下车,就大声嚷嚷起来。
“我的女儿呀!你死得好惨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呀,你都死了,这些狗当差的还要解剖你,让你不得好死呀!”
我微微皱眉,这当爹的可真有意思,要是他知道他女儿现在可能真的睁着眼,而且还可能在看着他,不知道他还嚷嚷得起来吗?
柳莺对他也没怎么客气,一顿呵斥,多少让这男人的气焰熄灭了些。
“带钥匙了没?去试试开门!”
柳莺板着脸,好似真的是让男人用钥匙开门一样。
但其实这是她跟钟道士学的。
首先这男人是死者的父亲,即便闹祟,死者仍旧有可能认他。
其次,死者的社会关系很简单,在学校里也是沉默寡言,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也没什么特别不好的同学。
这样的情况下,假如死者是含怨自杀,进而闹祟,可疑的对象其实是很有限的。
死者父亲,正是其中之一!
柳莺这是干脆在试错。
那中年男人根本不知道这些,原本还不愿意去开门,等听说法医已经在里面,还被关着出不来了,这才不情不愿地拿出钥匙。
“活该!还想解剖我女儿,怎么不死在里面!”
中年男人小声嘀咕着,钥匙插进锁眼,却是怎么拧都拧不开。
片刻后,他也急了。
柳莺更是直接扭头朝我们看来。
“钟顾问,还有几位,有什么办法吗?我们的人现在……”
她在担心被困法医的安全。
我心下一叹,假如真的出事了,那么如此长的时间过去,被困之人,恐怕已经遇害。
正在此时,却听“吱呀”一声,那院门,自己开了!
紧接着,便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眼睛暴突,面容僵硬的年轻法医,握着锋锐的手术刀,动作死板却脚步飞快地直扑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当即尖叫一声,抱头鼠窜。
周围的异事支队的阳差们,则不顾一切冲上前,一边叫着那年轻法医的名字,一边抱腰抱腿,试图控制住他。
这般尝试却也有效,只见双方一接触,不待那法医挣扎,阳差们的身上就纷纷冒出了轻烟!
不是别的,正是钟道士那种批量分发的“符箓”烧起来了!
钟道士眨眨眼,一抖手,不知从哪拎出了个大袋子,里面满满登登,全是符!
“小柳,快,给他们续上!”
柳莺很是熟练地接过去,一边跑,一边把符掏出来往那些抱住法医的阳差身上撒。
我和冯绍全然看傻在那里!
好家伙,这就是传说中的以量取胜?
但不管怎么样,效果似乎真的还行。
毕竟是白天,鬼祟的实力无论如何都会受到影响、削弱。
大把符箓撒下去。
被众人抱住的阳差,原本僵硬的表情、五官,忽然变得好似女子般清秀,眼睛怨毒无比地盯了那逃远的中年男人一眼,而后年轻法医便浑身一软。
“陈、陈老师还在里面……”
年轻法医只来及说了一句话,就彻底昏迷过去。
原来,院子里还有一位法医!
我一手按住黄皮葫芦,一手悄然握住七煞钱剑。
要想救人,只有我出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