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放起了个大早为黎栀准备早餐。
昨夜失眠,他一整晚都没合眼,眼下都布满了乌青。
他忙碌了一早上,准备去叫黎栀起床时,却看见许忍从他家小宝的房间里走出来,与他对视时,神情泰然自若。
原本昨夜已经消了的气在顷刻间又翻涌上来,气的黎放差点掀桌子。
平静祥和的清晨在此刻被打破,餐桌上一片死寂,黎栀低着头猛吃,连个眼神都不敢和黎放对视。
她本想着让许忍早上的时候偷偷溜回房间去,免得被黎放撞见。
谁知道她和许忍昨晚折腾了太久,许忍一出门就和黎放撞了个正着。
黎放阴沉着一张脸,那双桃花眼里写满了不悦,紧盯着许忍,恨不得用脸把这辈子所有知道的脏话都骂出来。
他昨天都快接受许忍了!
反倒是许忍一副镇定的模样,还将餐碟中的煎蛋拨给了黎栀。做完了,还不忘看一眼黎放,语气肯定。
“哥哥手艺不错。”
黎放把后槽牙咬的嘎吱嘎吱作响,手中的刀叉都快把盘子切碎了。
恶心,太恶心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许忍这么恶心的人!
黎栀叫哥哥好听,柳莘月叫哥哥也好听,偏偏就他叫的恶心!
黎栀小心地瞥了一眼黎放的动作,目光最终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那只手修长白皙,淡紫色的血管若隐若现,手背上还有一小片泛着红。
黎栀一顿,伸手去抚摸黎放的手:“哥哥,这是什么?”
黎放没开口,许忍先解释了一句:“被打的。”
黎栀瞪大了眼睛看向黎放。
居然敢有人打黎放?还打的怪轻的。
黎放语噎,在黎栀的目光中,嘟嘟囔囔的把昨天在酒吧撞见柳莘月的事告诉了黎栀。
讲完了,黎放还支支吾吾着急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
黎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副明了的样子:
“莘月真是个好人,居然没打你脸。”
黎放垂着头,眼里也带了一丝懊悔。
他平时都在医院里接触病人习惯了,职业习惯让他不太避讳这些,当时一时忘了周围还有许多人,下意识便脱口而出。
谁知道柳莘月有那么大的反应。
不过想来也正常,她在科室的时候连检查都不愿意配合,是个脸皮薄的姑娘。
黎栀将盘子中最后一口煎蛋塞在嘴里,安慰似的对黎放说:“既然哥哥这么在意,等莘月下次去复查的时候,你就给人家道个歉。”
“她又不是我们科室的病人。”
黎栀点头:“那哥哥就要带着对莘月的愧疚过一辈子了。”
黎放背脊一僵,握着刀叉的手一顿, 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他张了张口,板起一张脸嘴硬着:“谁愧疚啊,我那是为她好!”
许忍掀起眼皮,将黎放的不自然都看在眼里。他勾唇一笑,没将黎放拆穿。
“小宝,之后有什么安排啊?”
黎放往椅背上一靠,指节轻推着眼前的空盘往餐桌中间一推,送到了许忍面前。
他扬着下巴,傲娇的神情与昨晚在酒吧如出一辙。
意思十分明显。
大爷给你供饭了,这碗就得你刷。
黎栀将杯中的果汁一口饮尽,任许忍将她的手拉去,拿着手帕轻擦着。
黎放瞥了一眼那狗腿子孙子,眼里添了一份不屑:“反正那个破报社都把你给停职了,你也别留在渝城受委屈,直接来投奔哥哥,哥哥养你。”
他说着,还打量着一旁许忍的表情。
许忍不动声色,擦拭着黎栀那青葱指节,连头都没抬一下。
“你妹妹长大了,该换个人养着了。”
“哟,我们黎家怎么承得起啊。”
黎放梗着脖子阴阳怪气:“这有些人来见家长,可厚着脸皮好意思空手来。”
黎栀抿唇看着黎放。
“哥哥,你好幼稚。”
许忍到底是把带给黎放的礼送来了。
他来时就准备好了,偏黎放在科室要挑他的理,他就再晾着他一会。
上好的罗曼尼康帝,就送了两瓶。黎放咂舌,嫌弃着骂许忍越有钱越抠门。
许忍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一份文件扔到了黎放面前。
“勃艮第酒庄的转让书,签下就归你。”
黎放一顿,转头又将那两瓶红酒拿在手上打量着。
“我是个俗人,不懂你们红酒的年产和价格。怎么,这酒很贵吗?”
罗曼尼康帝的价格是不便宜,但对于他黎放来说可不算什么。
“不贵,”许忍声音清冷,“1945年产的,四百万。”
黎放冷嗤,将手中的两瓶酒放下。
许忍看着他的动作,薄唇轻启:“一瓶。”
黎放顿住,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眉头微蹙,脑海中飞速转动,计算着整座酒庄的价格。
他拿起笔,字签得龙飞凤舞,没有犹豫。
妈的,不拿白不拿。
这辈子谁会跟钱过不去。
拿了人的酒庄,黎放一点都没有拿人手软的想法,把许忍和黎栀送走的时候依旧是咬牙切齿的。
他要是因为一个破酒庄就对许忍态度转变做小伏低,那就不是他黎放了。
便宜他要占,没理他也要横。
谁让他就是看不上许忍把他家小宝拐走。
许忍也不恼。
他知道黎放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对他不饶人,但也没真的阻止他和黎栀在一起。骂两句就骂两句,权当是让大舅哥消消气。
但记仇如许忍,他也不会让黎放多好过。
临走前,他让黎栀先上了车,自己则转身看着黎放。
他那双幽深的眸子清冷,一副看他可怜的模样,语气凉薄且语重心长地劝慰着——
“我让人从法国南部运送了一批核桃过来,你好好补补,别用门夹,说不定还真能长出脑子来,也省得挨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