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诊室里的话没听完,黎栀便拉着许忍往回走。
见两人又回来科室,付轩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疑惑地看着黎栀。
“没找到人吗?”
找到了。
黎栀摇了摇头,拉着许忍坐下来:“哥哥在忙,我们还是就在这等会吧。”
科室内一片寂静,黎栀安静地坐在一旁摆弄着黎放桌上的摆件。许忍和付轩还在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许忍眉眼冷淡,看着付轩,敌不动我不动。
过了许久这份寂静才被彻底打破。
科室的门被推开,黎放穿着白大褂从外面走了进来。许忍听到声音后回头,正和黎放对上了视线。
黎放一顿,握着门把手的手都紧了几分。
黎栀转头看向他:“哥哥。”
黎放微微点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许忍身上,他上下打量着,倏地冷笑一声。
“空手来的?”
上次还说什么携礼,真不要脸。黎放心中啐了一口。
许忍面不改色:“带进来算是行贿,我敢给,你敢要吗?”
黎放站在黎栀的身边,大手搭在她的头上轻揉两下。他舌尖抵着腮,一脸不爽地看着许忍。
“你来干嘛?”
黎栀坐着,半眯着眼靠在黎放身边,对于摸头很是受用。
付轩在一旁并未言语,只是目光时时刻刻都在打量着许忍,眼色不善。
许忍睨了一眼他,男人之间的心思一目了然。
他转而看向黎放,忽然勾唇轻笑,语气中掺杂了几分戏谑:
“提亲啊,哥哥。”
空气凝滞了几秒。
科室的门被猛地拉开,黎放将许忍用力推了出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滚!滚出去!”
空手来还敢说“提亲”两个字,真是太岁头上蹦野迪。
黎栀跟在身后一脸的焦急茫然:“哥哥……许忍?”
见面还没两分钟,怎么就直接被扔出来了?
在科室的门即将被甩上的那一刻,黎放伸手将站在门外懵着的黎栀一把拽了进来,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
“你给我回来!”
黎栀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黎放哄好,直到晚饭的时候,黎放还咬牙切齿地怼着许忍,嘴上毫不留情。
黎栀在一旁拼命给黎放夹着菜,一副狗腿子的模样讨好着他。
许忍看着黎栀也只是勾唇笑笑,眼里含着笑将黎放那些话应下,丝毫不恼。
黎放语噎,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火气堵在胸口发不出来。
黎放在南城买了栋别墅,不算太大,但还算清净,小花园里种满了黎栀喜欢的洋桔梗。
黎栀累了一天一夜,没用黎放怎么哄便倒头就睡。
卧室的门被拉开,黎放轻手轻脚的从里面走出来,缓缓带上房门。
许忍就站在门口挑着眉看着他,表情不言而喻。
黎放冷哼一声,压低了声音语气不悦:“怎么,抢你活了?”
许忍抿唇:“不敢。”
“喝点?”
黎放抬着眼皮看着许忍,眼眸半眯着。
许忍从口袋中将手机掏出,声音沉静:“我让人送酒过来。”
黎放嗤笑,语气中满是阴阳怪气。
“这成了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喝个酒都他妈得让人送。”
许忍一顿,随后将手机放了回去。
“去哪?”
……
入了夜的南城灯景一片繁华,霓虹闪烁交错。
酒吧内灯红酒绿,光照在酒杯中,里面的液体倾倒摇晃。
两人坐在上座,桌上摆满了酒,黎放懒散地靠在椅背上,耳尖是因酒精而染上的红晕。
底下一片喧嚣,乐手站在台上调试着乐器。灯光聚在台下,时不时晃动着。
他打量着对面坐着的许忍,酒过三巡,许忍依旧面色不改。
他闷着气一杯杯地灌着自己,怎么看许忍都不顺眼。
当年看不上,现在长大了把自己妹妹都拐走了,更看不上。
黎放气结,液体顺着喉咙一路滚下,舌尖还带着麻涩感。他随手将手中的玻璃杯往桌上一推,碰触到酒瓶时发出一声清脆响动,随即被掩在喧闹之中。
他这一动作带了些许傲娇的意味,微抬着下颌,意思十分明显。
许忍沉着眸轻笑,衬衫被随意挽起,修长的指节握着酒瓶为黎放倒酒。
威士忌穿过堆叠的冰块,顺着玻璃杯壁缓缓流下。
黎放垂着眼看着许忍的动作,打趣一句:“让穹川的大老板给我倒酒,还真是我的荣幸啊。”
许忍的手没停,在黎放的注视下将那杯酒轻推到黎放面前。
“应该的,大舅子。”
黎放握着酒杯的手猛地顿住,一口气梗在喉咙处。
他大口将威士忌灌下,长吐出一口气。
“我虽然看不上你,更想不明白我家小宝为什么对你死心塌地的,但我承认你是个爷们。”
黎放抬眸对视上许忍的目光。
他说的是记者会上的那件事,虽然他最后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家小宝身上,但许忍愿意顶着压力出来保护她,确实配得上他家小宝。
黎放有心买醉,他就是觉得心里憋屈,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小白菜,说拱就给拱了。
台上的乐手准备就绪,在主唱开口的第一句起,电吉他的声音便犹如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穿透而来。
台下欢呼声骤起,就连黎放都忍不住侧目。
他转头看向楼下,身背着吉他的女人站在主唱身边,拢着长发低着头拨动着琴弦。
她的手指极快,上下扫弦时,仿佛一道电流顺着黎放的脊背划过。
黎放一怔,目光紧紧盯着那乐手的侧脸。
她低着头专注地看着琴弦,偶尔有几捋碎发掉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全场躁动,迎来了酒吧的高潮。
黎放呢喃着:“我眼花了?”
他愣着,喊了一声许忍:“喂,你看楼下弹吉他的那人眼熟吗?”
许忍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心说眼熟,你的发情对象。
他没说出口,只回了一句:“齐仲婚礼上的伴娘。”
又补了一句:“站你旁边的那个。”
黎放想说你这话多余,齐仲婚礼上总共就一个伴娘。
可他来不及多想,满脑子都是齐仲说过的话。
“人家可是南城大学音乐学系的高材生,小提琴拉的顶好……”
小提琴……小提琴……
靠,什么他妈小提琴!
他现在觉得齐仲不仅有病,还没有认知,信息偏差到了离谱的地步。
电吉他的声音实在太具穿透力,黎放只觉得灵魂都在跟着震颤。
柳莘月面不改色,拨动琴弦时格外专注。
黎放整个人都呆住,目光自始至终都没从柳莘月的身上移开过。
演出结束,他眼看柳莘月摘下身上的吉他向后台走路,路过吧台时,还顺带点了杯酒。
黎放眉头一皱,起身向楼下走去。
许忍眼都没抬一下,甚至没问他去干嘛。
能干嘛去,发情去。
吧台前。
柳莘月接过调酒师手中的酒杯,还没等抵在唇边,一只手便从身后伸来堵住杯口,将酒杯按压在吧台上。
柳莘月皱着眉回头,在看到黎放的那一瞬间,面色有瞬间的怔愣。
黎放沉着眸子,眉头紧锁。
“柳小姐,要记得遵医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