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一片寂静。
夏筱竹的脸倏地惨白,没想到她身上那件裙子竟然价值十几万。
她哪来的十八万八去赔一条裙子?!
最惊讶的还属黎放。
他见过柳莘月彪悍的一面,这会她垂着头目若泫泣,发丝上还垂着水珠,整个人看上去湿漉漉的,可怜的不像话。
他哪敢相信,这人前人后竟是一个人。
夏筱竹惊得连话都说不完整:“既、既然柳小姐的出身并不富裕,何必要穿十八万八的礼服出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莘月堵了回去。
她抬手揩去眼角的泪,哽咽的“嗯”了一声:
“因为我虚荣,我真是该死。”
夏筱竹瞬间说不出话来,她转头看向人群中的黎放,眼中满是无助:“黎放……”
程圆圆瞬间瞪大了眼,猛地拉扯着黎栀的袖口,趴在她耳边小声念叨。
“完了,你哥要当冤大头了!”
黎栀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她转过头,正见黎放皱着眉头,一副正欲开口的模样。
还没等黎栀抬手捂住黎放的唇不让他出声,柳莘月便抽噎着再次说道:
“莘月一直都很羡慕有钱人家的孩子,我听圆圆说夏小姐从高中起就是校花,是无数人追捧的对象,无论是人品还是家世都极好。像夏小姐这样有教养又独立的成功女性,十八万八对你应该不算什么吧?”
柳莘月掀起眼看着夏筱竹,像是一脸崇拜的模样。
夏筱竹的话顿时噎在了喉咙里。
柳莘月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黎放,心道:冤大头。
夏筱竹的脸色惨白,一口贝齿几乎要咬碎。
她紧攥着手中的玻璃杯,指尖都用力到发白。
“好,我赔给你!”
柳莘月勾唇浅笑,眼眸中早已褪去那分委屈。
“那就谢谢夏小姐了。”
黎放的目光紧盯着柳莘月,一时间竟觉得有些恍惚。那种感觉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而在里面看到的是李逵开着拖拉机下梁山化身林黛玉含泪葬花。
说不出的诡异。
插曲结束,别墅前再次迎来狂欢。
众人一直疯到了凌晨,早就是一片醉意熏熏。
黎放和许忍都被齐仲拉来挡了不少酒,一直喝到快要结束,黎放才被人抬回了别墅房间休息。
许忍倒是好得多,至少还保持着清醒。
别墅后还建着个玻璃花房,里面种养了各式各样的鲜花,缤纷绽放着。
黎栀白天路过时匆匆看了一眼,这会喝醉了酒嚷着要许忍带她来看。
她醉的连走路都不稳,许忍就背着她。
黎栀趴在他的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呵出的气洒在他的脖颈处。黎栀不老实,探身去咬他的耳朵。
许忍的手托在她的大腿上,他轻拍了一下:“别闹。”
黎栀“哦”了一声,当真听话地缩了回去不再咬他。
“许忍,时间过得好快啊……”
黎栀红着脸呢喃着,眼里含满了醉意:“怎么一眨眼,圆圆就嫁人了呢?”
月光泼洒在鹅卵石小路上,许忍喝了酒,步伐却依旧沉稳着。
波澜划过他深邃的眼底,一双黑眸连月光都照不透:“不快。”
他觉得不快,在那些个没能和黎栀重逢的日子里,他觉得度日如年。
黎栀的脸颊贴在他的肩头,还在自顾自呢喃着:“许忍,这里好漂亮,我们以后结婚也会来这里吗?”
许忍一怔,不确定地侧过头看向她。
“你想和我结婚?”
黎栀像是没听见许忍的话,随后又摇了摇头,否认了自己刚才的那一句。
“不对,是……我们会结婚吗?”
玻璃花房外筑着个花坛,许忍将人放下来,仰着头看向黎栀,大掌抚着她的脸颊。
“为什么这么说?”许忍问,“黎栀,你是想和我有以后的,对吗?”
她高了许忍一个头,垂眸间还能看到他眼底闪过希冀的光。
黎栀抬起手捧着他的脸,眼神深情而又柔和地望着他:“许忍,你又不自信了。”
她眨巴着圆眼,身子虚晃着。明明脚下都站不稳了,却还是一本正经地开始背诵白天时程圆圆所说的誓词。
“我将违背我的天性,忤逆我的本能,永远爱许忍……”
许忍捂住她的唇,声音颤抖:“黎栀!”
那只手温热轻颤,黎栀垂眸轻吻他的掌心。
“许忍,我喜欢你,早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黎栀拨开他的手掌,轻吻他的薄唇。
“我喜欢许忍不是说说而已,是想嫁给许忍想过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喜欢。”
……
游轮在深夜离开海岛,按照来时的路线连夜返回海市。
破旧的筒子楼内因多年的风霜腐朽而变得更加潮湿阴暗,墙皮脱落,整个楼道内都散发着一种发霉了的味道。
许忍站在那扇铁门前,上面油漆脱落,露出里面已经腐朽的颜色。
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回来过,高考过后,他带着许奶奶的骨灰彻底离开了海市。
那道封锁记忆的门被尘封紧锁,再也没有被打开过。
楼道内一片漆黑,电表箱的门早就生了锈。许忍抬手拉开,刺耳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楼道内,惊起那一丝丝微弱的光。
数不清的信封随着电表箱的门被拉开而散落一地,纸张早已发黄发旧,连邮戳的印记都变的模糊不清。
许忍弯着身子将信封从地上捡起拆开,借着暗光,被尘封多年的思念终于重见天日——
「2007年12月24日
许忍,这是我写给你的第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