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黎栀一只脚踏进河阳报社开始,整个办公室内都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所有人的目光时不时在黎栀身上打量着。
黎栀浑然不觉,只是浑浑噩噩地走到自己的工位上,面色呆滞。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昨晚是怎么从许忍的车上离开的,只记得那一双冰冷淡漠的眼不时的在眼前回荡着。
许忍的那一句“不要再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伤害太大,直戳着黎栀心窝子一阵发疼。
连着一整晚的失眠,她本就哭到红肿的眼下此时还带着浅淡的乌青,此时看上去一脸倦色,再加上她那副面如死灰的表情,更是显得无精打采。
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女人拧着腰身走到黎栀的工位前半倚着身子,嘴角还挂着讥笑:
“哟,黎记者早上好啊。”
女人挑着眉头,一脸看笑话的模样看着黎栀:“听说您昨天又去采访穹川集团的那位了,怎么,这是又被扔出来了?做我们这行的碰壁很正常,可别因为揽了瓷器活办不成,自己个儿缩在被窝里哭啊。”
汤姒盈语气中嘲笑的意味十足,她的声音不小,引得不少人侧目。
黎栀一顿,下意识看向了身后的陈宝。
陈宝是个耿直的,她将手里的小笼包塞进嘴里,举着双手自证清白:“不是我说的。”
汤姒盈冷笑一声,挑着眉眼看着黎栀:“要我说,没有那个本事就别在领导面前上赶着,河阳的时政金融板块一直是我在做,你刚调来渝城没有人脉又什么都不懂,跟我抢这个专访项目,你也不怕翻车毁了你自己的名声?”
办公室内的人都低下了头,却还是竖着耳朵听着两人之间的动静。
汤姒盈一直都是河阳挑大头的存在,平日里经常抢手底下小记者的项目署上自己的名字,仗着自己有人脉恨不得在河阳报社里横着走。
黎栀刚调来渝城就从报社主编那里截胡了她的专访,河阳的工作人员都暗自爽着,出了口恶气。
倒是汤姒盈炸了锅,每天在公司阴阳怪气,还一大早舞到了黎栀面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漏听了些什么。
黎栀一脸的淡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慵懒随意:“怕什么?做了总比没得做好。”
她一脸气定神闲,话说的随意:“截胡项目的确是我的问题,但据我了解,主编在提出做这个采访的时候有提到过,会根据个人工作能力进行评估来确定专访到底由谁来做。”
“主编在选择的天秤上偏向了我这一侧,是不是也侧面说明了您的能力还没有得到主编的认可。汤小姐,有时间在这堵着我阴阳怪气不如去向同事好好学习一下怎么做采访,一直在别人的劳动成果上添加自己的名字是不行的哦。”
黎栀的声音清透软甜,尾音中还带了几分俏皮,像是故意在学汤姒盈的阴阳怪气。
她抬眸看着汤姒盈,眼里还盛着笑意,根本没在乎汤姒盈的挑衅。
汤姒盈脸色一沉,咬着后槽牙看着黎栀,一对红唇都跟着用力扭曲:
“黎栀,看来你真是不懂河阳的规矩,吹捧你两句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汤姒盈的唇强勾起一抹轻蔑地笑来:“别以为你在做穹川集团的专访就了不起,我已经请示了主编开一篇新的报导深扒穹川的总裁。黎栀,咱们两个就等着,看是谁的报导先做出来。”
说完,她又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
谁都知道穹川集团从不对外接受媒体报社的采访,那位总裁更是神秘的从不在镜头前露面。
饶是她汤姒盈在渝城再有人脉也搭不上穹川的总裁,她一个刚调来渝城的小记者,拿什么和她争?
两人大早上长枪炮火的对上了一阵,整个河阳内都弥漫着硝烟。
黎栀把汤姒盈气得不轻,算是又给其他人出了一口恶气,连带着大清早上班都神清气爽。
等汤姒盈走了,陈宝火速解决掉手里的小笼包拉着椅子凑到黎栀身边,压低了声音:
“老实交代,昨天情况怎么样?”
她昨天在车上好久也不见黎栀从里面出来,直到半夜才收到黎栀的短信让她先回去。
黎栀脑海中再次想起昨天许忍说的话,脸上不自觉流露出忧愁。
她皱着眉,幽幽叹了口气:“他不接受采访。”
陈宝猜到了。
“你不会要放弃吧?我一大早就听说了汤姒盈她们准备做穹川的b版项目,转去做那些同在金融行业被穹川打压的集团。那都是和穹川有仇的人,哪能说什么好话啊?汤姒盈就是想放大舆论,给新闻版面带来热度。”
黎栀闻言一愣,皱着眉头看着陈宝:“她们怎么能这么做呢?”
“有热度啊!现在的舆论就是钱,她们去采访那些被穹川针对过的集团,就算写出来什么报导也是真实的,如果她们的报导出的比你快,就算你怎么写穹川的好都不会有人信。”
黎栀脸色微沉:“这根本不算真实的报导!”
“那又怎么样?”陈宝沉声说着,“大部分的网民只相信自己对当下舆论的自我感觉与判断,至于是不是真的没那么重要。”
陈宝说完又幽幽地叹了口气,拍着黎栀的肩膀语重心长:“黎小姐,任重道远啊!”
黎栀拧着眉头,随手抓起桌上放着包疾步往外走。
陈宝“哎”了一声,忙问道:“你去哪?”
黎栀头也不回,沉声坚定——
“干老本行,做赖皮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