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青枫忍着一肚子的疑问,跟那人进了后堂,刚一进屋子,她立刻拽下红盖头摔在地上。
手中赤血显现,锋利剑芒直抵那人后颈。
“说,你为什么冒充宗政明月?!他在哪儿?你到底是谁?!”
“姑奶奶,你这一堆问题,我先回答哪个?”
这声音无比熟悉。
她惊讶地侧过头去看他的脸,“你是金盈钰?”
“是,是,姑奶奶先把剑放下说行不行?”
金盈钰转过身子,他戴了宗政明月的人皮面具,那大红新郎袍服衬得他面若神只,俊美无铸。
可他不是真正的宗政明月。
她收起赤血剑,拽着他的领子,低声急喊,“明月在哪儿?你为什么要冒充他跟我成亲!”
开玩笑也该分个时候啊,这个金盈钰搞什么名堂。
金盈钰伸手松开她紧攥的手指,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她。
“明月他,他不见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什么叫不见了,你把话说清楚!”
她身子有些发软,重伤初愈,心神疲惫。
金盈钰目色闪过心疼,一把扶住她,“你别急啊,我只收到了金戈送来的包裹,一件是他亲手为你缝制的新娘服,另一件是新郎服。”
他想起前天半夜,金戈探进窗子,一脸凝重的样子,把两个包裹塞给他,“郡主的新娘服是王爷亲自绣的,这个是新郎服,王爷有急事来不了,但是明天就是婚礼,他不能让郡主和青云侯府的人空欢喜,所以金公子,就拜托了!”
“所以,你也,没有见到宗政明月本人?”
庄青枫声音有些颤抖,她昏迷的时候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背着手摇摇头,在床榻前立定。
“没有,金戈交代完之后就离开了,今天我一早就被王府的人帮着换装,迎亲队伍早就都在府外准备好了。”
猛然想起,今天都没有听到金戈和铁马的声音,平时这两个人最爱看热闹了,他们的主子娶亲,到现在都没有露面,这不正常。
“金戈和铁马呢?我要去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她猛站起身,大步往门口跑去。
金盈钰跟着拽住她的胳膊,“别找了,我从昨天找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影子。”
看她面色苍白,他赶紧拉着她往回走,推她坐到床榻上,“哎,你别急啊,你先坐下。”
他们听到门外很多杂乱的脚步声停在门前。
“咚咚咚”
新房的门被大力敲响。
有男子高喊着:“王爷,那些人要来闹洞房啊,您快点儿开门啊!”
庄青枫有些恼怒,新郎都不见了,不耐烦地拧眉,“闹什么洞房啊!”
“嘘,小点儿声,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宗政明月不在,你知道多少眼睛在盯着北燕王府!”
金盈钰按住她的肩膀,让她稍安勿躁。
“我管不了那么许多,我只想尽快找到他,他会不会出事儿了!”
“咚咚咚”
“摄政王,你不能光顾着新娘子,不管兄弟们啊,出来喝酒啊!”
“王爷,我们要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儿啊,快点儿开门啊!”
“哈哈,就是,听说长乐郡主美若天仙,咱们也想看看啊!”
“王爷,外面的客人还等着敬您酒呢,一会儿皇上也要来,您得准备迎驾啊!”
“来了,”金盈钰对她使了眼色,把红盖头给她盖上,整理了一下袍服和金冠,模仿着宗政明月的步态去开门。
“哗啦”挤进来一大堆人,嘻嘻哈哈地冲进来闹洞房。
庄青枫此刻早就没有了做新娘的激动和羞涩,她心下只余寒凉。
白皙的玉手紧张地攥着那红色的袍服,那是明月亲手给她绣的婚服,可是他去哪儿了,那天是不是他也跟去了嵬山崖,那天是不是他也跟着她跳下了悬崖。
天狼星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那个地方,而且进入那个地宫太过顺利,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会不会是明月已经进去帮她解决了那些麻烦,不,如果是明月解决的,没必要躲躲闪闪,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陪着她一起进去。
听着那些人闹闹哄哄,金盈钰帮她挡着想闹洞房的人们。
耳中仿佛隔绝了喧嚣,她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金盈钰戴着宗政明月的人皮面具,学着他平时的做派,一副清冷之色,嬷嬷们把挑盖头的金杆儿塞进他的手里,推着他快点儿掀开新娘子的盖头。
庄青枫只觉得眼前的红突然消失,眼前一亮,她的盖头被挑开了。
“哇,新娘子好漂亮啊!”
“王爷好有艳福啊,这么美的王妃,以后要多子多孙啊!”
周围的人们喜气盈盈地笑着,闹着,她只感觉好陌生,好冷。
金盈钰看她神色不好,大手紧紧攥着她的手,给她力量。
“新娘子,快点儿来跟王爷和合卺酒了!”
嬷嬷响亮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无论如何,先要把眼前的婚礼应付过去。
她勉强笑着,由着金盈钰拉着她的手走到喜桌前,接过嬷嬷托着的金酒杯,金盈钰把手臂勾上她的手臂,两个人互相望着彼此,外人看来是浓浓的情意绵绵。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有多么慌张。
猛地把那杯中酒一饮而尽,火辣辣地刺激着喉头,烧得整个肺腔都烫起来。
她从来不饮酒,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没有碰过一滴酒。
她一把抓着那酒壶就狂灌下去。
她只想醉一次,也许醒过来,宗政明月就会出现在她面前,笑着摸摸她的头,“小傻瓜,学会喝酒了?”
那样带着上挑尾音清冷悦耳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
闹洞房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新娘子咕咚咕咚狂灌酒,王爷在旁边夺下她的酒壶,一把抱起醉得东倒西歪的新娘子,冲人们无奈地一笑。
闹洞房的人们互相挑挑眉,戏谑地调侃,“春宵一刻值千金,王爷您悠着点儿!”
“哈哈,祝王爷早生贵子,我们去喝酒!”
“吱呀”,人们把门给关好,互相嬉闹着推着去前院喝酒吃席。
一时间,新房又安静下来。
金盈钰目色幽微,轻轻摸上她微醺的脸颊,“你真傻,这又是何必?”
“和我成亲,就这么让你难受吗?”
她口中呢喃。
“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