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映雪“啊!”凄厉惨叫一声,她双眼悲伤地看着眼前陷入疯癫的女儿,嘴里涌出一股鲜血。
梅映雪的惨叫声惊醒了陷入疯癫的庄青月,她傻傻看着手中还死死插在她娘肚子里的刀子,两眼无神,唇色惨白。
“娘!”
握着匕首的手哆嗦着松开,她浑身颤抖着后退,摇着头疯狂喊起来,“不,不,娘!娘!谁来救救我娘!”
周围的人一看出了人命,吓得都跑没影儿了,谁都不敢多管闲事,摊上这种事儿,京兆府得天天过堂审问。
梅映雪苍白着脸,唇角不停鲜血,她目中含泪看着发疯的女儿,身子被淳于俊一把推开,无力地踉跄着栽倒在冷硬的地上。
淳于俊见出了人命,三两步蹿进府中快速关上大门,“噔噔噔”跑走了。
侯府的马车疾驰赶到,庄青枫急忙跳下马车,快步奔过去,半托起奄奄一息的梅映雪。
“梅映雪!你醒醒!”
“郡主!郡主!求求你,救救我娘吧!月儿错了,错了!以后月儿听话!”
庄青月竟像个小孩子一样说话,裂开嘴巴大哭起来。
这时的庄青月鬓发散乱,胭脂水粉早就被泪水冲得乱七八糟,她目光呆滞,心神恍惚。
嫌庄青月太吵,庄青枫狠狠一瞪,“闭嘴!不许哭!”
庄青月真就闭上嘴巴,不敢再哭,不停抽泣着握住她娘的手。
她从铁马的手里接过止血散,帮梅映雪撒在伤口上,又劈手夺过庄青月怀里的帕子用力按住她的伤口。
梅映雪浑身都在颤抖,身子失血过多,生命在逐渐流失。
铁马和小玉帮忙把梅映雪抱上马车,他们现在必须抓紧时间去找大夫。
梅映雪终其一生都想改变自己和女儿的出身和身份,她从低贱的娼妓到卑贱的妾,都让她觉得那是桎梏,世人眼中的下贱玩意儿,因为遭受过无数白眼儿,被男人玩弄践踏抛弃,她太想获得被人尊重的感觉了。
她很羡慕那些正室夫人,高高在上的贵妇,到哪里都享受着众人的追捧和荣光,所以她太心急了,太想把那荣耀据为己有了,不惜成为淳于敦敏和淳于俊手里的刀。
梅映雪的眼睛努力睁开一条缝隙,干裂苍白的唇翕动着,“郡主!谢谢你!我可能撑不下去了,郡主!你们全家都是好人,是我对不起你们……”
听见庄青月的抽泣声,她缓缓转头看向她,“月儿别哭,娘,会在地下保佑你的……以后你要听郡主的话!别再做傻事了!好好活着!把孩子养大,别像娘一样做个坏榜样……不要让他走歪路……”
“娘!!!”
庄青月跪倒在马车里,她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摇着,哭得撕心裂肺,“月儿知道错了,娘,你别丢下月儿好不好……娘……求求你了!”
看着梅映雪嘴巴里大口大口涌出粘稠的鲜血,触目惊心的红色刺激着她的感官。
到底该不该救她呢?
她闭上眼睛,耳畔响起不悔庵静师父的话,如果小施主双手沾满血腥就和那些人没有区别了。
她俯首在梅映雪耳边低语,“梅映雪,我告诉你,庄青月的孩子是三皇子的,淳于俊早就没有生育能力了,你不想看着孩子长大成人吗?你忍心扔下自己的女儿就走吗?如果你坚持活下去,本郡主答应你让庄青月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丹田发力,手中蓄起微弱的神力,把手放到梅映雪的额头上,闭上眼睛,神识里一股暖流缓缓从她的掌心传入梅映雪的额头。
那暖流隐隐有金色光泽,透出她白皙的皮肤,好像透明的琉璃一般。
梅映雪的呼吸变得平稳起来,那腹部伤口好像也不怎么流血了。
”太好了!小姐!她,她活了!”小玉也被情绪感染变得欢快起来,擦了擦眼泪。
铁马在外面听到小玉的声音,也跟着高兴起来,努力把马车驾得平稳一些。
大概没有谁愿意看着一条生命流失而无动于衷吧!
庄青月捂着嘴巴,又哭又笑地,边擦眼泪,边给她娘擦着嘴角的血迹。
她收回手掌,看着掌心那渐渐消散的金色神力。
大概亲手救回一条生命,她的心跳得很欢快。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愉悦的情绪和灵力如叮咚泉水一般的波动,原来救人一命可以增长她的神力。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青云侯府的马车送梅映雪和庄青月回到庵堂,铁马和小玉,庄青月一起帮着把梅映雪抬到床榻上。
正待转身离开,梅映雪伸手抓住了庄青枫的袖子,微弱地说了一句,“郡主!谢谢你!”
她点点头,转身离开。
月光朦胧,庵堂寂静,只有木鱼声声。
庄青月坚持要送他们出门,铁马和小玉先去驾好马车。
庄青月的眼神似乎又变得清明起来,“郡主!我想求你帮我一个忙!”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深深磕头。
“庄青月你站起来,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你也得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闻话,庄青月顺从地站起身,做了母亲的庄青月仿佛褪去了以前少女时期的霸道任性,多了一丝恬静和温和。
“请郡主帮我进入三皇子府!”她双目坚定地望着庄青枫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你想好了?”她抬眸似望进庄青月的心底。
“是!我要报仇!我需要借助三皇子的力量和淳于俊斗!郡主不也希望看到他们狗咬狗吗?我要相府的人不得安宁,淳于俊不得好死!”
她摇摇头,背着手向外走去,“你是个做母亲的人了,别动不动死不死的,这里是庵堂!”
“郡主!就算下十八层地狱,庄青月也没有怨言!请你再最后助我一臂之力!”
“我考虑一下,你先把你娘和你自己的身体养好再说吧!你娘的身契我已经放在她的枕头下面了,以后就做个良民吧!”
她转身向庵外走去,没有转身摆了摆手。
庄青月很郑重地跪下,匍匐在地,行了一个叩拜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