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男人间的事。”男子的语气没有一丝迟缓的余地:“就应该用男人的办法来解决。”
“解决?”刘钧天倍感意外:“怎么解决?”
“你先放开她,我想,一个女人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刘钧天虽然十分地无可奈何,到底将龚玥玥放开,气呼呼地看着阿辰。
男人这才转开头,语气平静地道:“你信不信,我随手拈片树叶,也能将你的女人置于死地?”
“飞花摘叶?”阿辰脸『色』甫变:“难道你就是江湖中盛传的‘无形剑’?”
男人没有言语,很显然是默认。
“好吧。”阿辰倒吸一口寒气:“你可以带着你的弟兄离去,今日之事,我也不再追究。”
“多谢广威侯世子。”男子朝阿辰鞠了一躬,这才转头看向刘钧天:“走吧。”
刘钧天虽然气恼未减,但还是听了男子的话,迈步朝前走去。
“琼儿,你没事吧。”阿辰这才快步奔过来,仔细查看龚玥玥的伤势:“还好,只是伤着皮肉。”
龚玥玥没言语,只是定睛朝刘钧天消失的方向看了两眼:“阿辰,那个‘无茫剑’到底是什么来路?”
阿辰轻轻地吐了口气:“关于他,江湖上也是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大意就是他的身份、来历,功夫,一切的一切都相当传神,而且——”
“而且什么?”
“算了。”阿辰却突兀地打断话头:“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天就要黑了,也不知道这荒山野岭的,还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冒出来。”
回到侯府已是一更时分,阿辰却丝毫没有睡意,命人准备宵夜后便独自进了书房,看样子是要和侍剑等人商量要事,而龚玥玥心中惦记的,却是另一件事。
“夫人。”
门“吱呀”一声响,却是锦儿端着漆盘走了进来,盘里放着菜肴和米粥。
“锦儿!”乍然看到她,龚玥玥顿时开怀极了,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事情怎么样了?”
相比之下,锦儿却显得平静很多,轻轻地将漆盘搁在桌上,这才看着她道:“都已经妥当了。”
“妥当了?”龚玥玥微觉意外:“都妥当了?”
“嗯。”锦儿点头。
“那,他有没有让你捎什么东西。”
锦儿缓缓地摇头,龚玥玥眼里不禁闪过丝失落——赵长垣啊赵长垣,你知不知道,我是冒着怎样的风险,才选择这样做的,倘若你不领情,那我——
“夫人。”
“嗯?”
“他,他说,草原上有句话老话,箭一旦离弦,便再也没有办法收回。”
“他是这样说的?”
“嗯。”锦儿非常慎重地点头。
“好,我知道了,你去歇息吧。”说完,她看她一眼:“从今以后,你还要安分守己地做我的贴身侍女吧,等时机成熟,我会想办法给你找一个好的归宿。”
“夫人。”锦儿却扑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
“怎么了?”龚玥玥大感意外,赶紧伸手将她扶起来:“有什么话,你只管好好说便是,这是做什么?”
“夫人。”锦儿满眼泪光:“锦儿求夫人,救救锦儿的弟弟!”
“弟弟?”龚玥玥大觉意外:“你什么时候有弟弟了?”
“锦儿其实从小,就有个弟弟,后来被『乱』兵冲散了,这些年来,锦儿一直四处打听弟弟的消息,可始终没有任何收获,就在几天前,锦儿上街替夫人买胭脂,却在衙门口碰见了弟弟,那个时候,他已经被打得半死,锦儿好不容易才把他救到一间破院里,细细照看,可是昨天,锦儿偷着去见弟弟时,却发现——”
她脸『色』苍白,嘴唇不停地哆嗦着,几乎说不下去。
“你不要紧张。”龚玥玥轻声宽慰她:“慢慢说,但凡可以帮到你的,我一定帮你。”
锦儿抽噎了好一会儿,才道:“锦儿看见几个穿白衣服的人,将弟弟摁在地上,手里拿着奇怪的东西,正在抽取他身上的血,弟弟痛得嗷嗷直叫……”
“什么?”龚玥玥吃了一惊:“赫都城中竟然有这样的事?”
“嗯。”锦儿点头:“我当时也吓坏了,却不知道该去向谁求助——夫人您知道,在于这样的『乱』世中,像锦儿这样的人,命根本不值钱,只要稍不留意得罪权贵,不知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这件事。”龚玥玥微微沉『吟』——首先是不太清楚,锦儿弟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则,她也向来三步不出闺房,纵然有心,只怕也无力。
“要想帮你弟弟,我必须去求世子,必须赫都城,现在是他在管辖。”
“锦儿多谢夫人!”锦儿感激滋零,连连叩头。
“好了。”龚玥玥伸手将她扶起来:“这件事无论多么糟糕,到最后都很好解决,你啊,也不要太过于悬心了。”
“嗯。”锦儿拭干眼泪,退了出去。
龚玥玥走到桌边坐下,默默沉思,要说,她从前确实还从未听见过这样的事——那些白衣人到底什么来着,他们又想做什么?
“怎么还没睡?”
阿辰的声音突兀在耳边响起。
“哦。”龚玥玥回过神来,起身替他更衣。
“瞧你这一脸愁思,怎么了,说给我听听。”
“是锦儿。”
“锦儿怎么了?”
“锦儿说她找到了自己的弟弟。”
“这是好事啊,你愁什么?”阿辰大觉意外:“顶多府中再养一个人罢了,有什么好发愁的?”
“可是锦儿说,他弟弟被一伙莫明其妙的人给盯上了。”
“什么样的人?”
龚玥玥把锦儿的话重复了一遍,却见阿辰拧着眉,若有所思。
“难不成,你早就知道,城里有这样的事?”
“不错。”阿辰点头;“城里确实已经发生好几起,难民离奇死去的事。”
“什么?!”龚玥玥大吃一惊:“城里真地有这种事,怎么你从前都没有跟我提起过?”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现在世态不太平,纵然大白天走在大街上,说不定也会蹿出个『乱』民来为非作歹,所以我才不愿意你离开府宅。”
龚玥玥沉默,然后道:“那你的意思呢?不加以阻止,任由这种事继续发生?”
“不,我已经派侍书去调查,想来这几天,就会有结果……对了,你说锦儿的弟弟在哪里?”
“这个我也清楚,明天你可以派人,带着锦儿去找他。”
“好。”阿辰点头,轻轻拍拍她的手背:“那就这样说定了,你也不必再担心,快些睡吧。”
“我不饿。”龚玥玥有些焦躁地打断他:“那你就不能出悬赏令,让民间有能之士,来破这个案子?”
“悬赏?”阿辰微微一怔,显然有些意外,她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来。
“倒是可以一行。”他沉『吟』着点头:“那好,明日我便让人贴出告示,悬赏。”
见他答应,龚玥玥这也才放下心来——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在乎这些事。
“好了。”阿辰轻轻地推她:“你不要多想了,凡事总会好起来的。”
“嗯。”龚玥玥点头,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有一根绳子,紧紧地悬着,勒得她喘不上气来。
她忽然伸手,抓住了桌脚。
“怎么了?”阿辰奇怪地看她一眼:“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
“不用。”龚玥玥摆手:“我从小就犯这个『毛』病,只要一紧张,心里就像被谁捏住似的,动弹不得。”
“那你赶紧去歇歇,外面的事,不用照管了。”
“好。”龚玥玥点点头,站起身来,走回屋子里,上床躺下。
她确实,不太想理会这些事,只怕这些事,会无端端地找上她。
两天后的中午,她和阿辰正在吃饭,侍墨忽然走了进来:“世子,外面有人揭榜。”
“是吗?”阿辰眉梢微微一扬:“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方看上去很奇怪,面无表情,冷冰冰的,一言不发站在那里。”
“他能破这个案子?”阿辰挟起一筷豆芽放进唇中,淡淡地道。
“属下不知。”
“我知道了。”阿辰点点头:“你先下去吧。”
待吃过饭,阿辰沐手罢,方穿上衣服出去,龚玥玥一个人坐在房中,觉得有些发闷,于是便独自出了门,朝院子里走去,刚过月洞门,却突然听到一声鸟鸣。
她抬头看时,天空里分明又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龚玥玥心中不由一震,赶紧将身子隐在树后,定睛看四周围没人,这才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走出来。
鸟儿忽然又叫了一声,龚玥玥这才再次往前,仔细寻找四周,最后发现一朵长得特别奇怪的芙蓉花,她想了想,走过去把它摘下来。
翻开柔软的花瓣,她果然看见一片叶子,拿起叶子凑到眼前仔细看,发现上面写着几行小字,龚玥玥匆匆看完,立即将叶子『揉』碎,塞进衣袖里,再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池边,抬手扔了进去。
好了。
她的心终于安定下来,现在可以空出时间,面对阿辰了。
就在她心情略觉舒畅之时,一根白『色』的缎带忽然凌空飞来,缠住她的腰,将她给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