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苗修审完尤赛虎等人,想起钟家有货物待出,有心帮忙,派了小厮奉砚前来,才知钟家的货物已全部卖出去了。
“什么,全卖了?这么快?”
奉砚老实回话,“他家那个小孙子钟定田说的,全卖了,一根毛都不剩。”
苗修稍微一想,就知道必是卖给了大户。
“谁家收的?罗、张,还是高?”
奉砚:“高府,子皓少爷亲自去看的货。”
苗修:“高子皓?很好!”
下一轮捐赠,他知道该先找哪家了。
有钱买野物,怎么没钱支援县衙?
奉砚又八卦道:“听说子皓少爷和钟定田相谈甚欢,互换了表礼。”
苗修不太相信,“高子皓能和一个农家子相谈甚欢?你在说什么鬼话!”
高子皓那小子他知道,小小年纪眼高于顶,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又颇有城府,不是易与之辈。
他会和钟定田互换表礼?听起来咋那么不真实呢。
奉砚不甘于被冤枉,急道:“少爷,是真的!钟定田给我看了子皓少爷送他的玉佩,上面确实有个高字。”
他从小伺候少爷读书,识文断字,能完整诵读三百千。
“是么?”
苗修心念电转,换身便服,叫上方勇一起去平安客栈。
高子皓此举,必有阴谋!
钟家捕获匪徒,按律该赏,可永阳县现在太穷了,他也穷,拿不出太多的赏银,只有一千二百文。
正因如此,他才想帮钟家售卖货物,算是一种补偿。
所以,绝不能让钟家吃亏上当!
他得去了解具体情况。
平安客栈内,钟家正面临选择。
逃离老家小洼子村时,赵青竹想的是往南走,能走多远走多远。
一则,南方有江河湖泊,就算遇上旱灾也不会太缺水。
二则,雍州各地都乱了,不如南方安稳。
可这永阳县虽也萧条,却还过得下去。
听许掌柜说,苗大人找到了一条地下水,正让民夫挖水渠,有望种一茬小麦。
更重要的是,钟家现在有了一笔巨款,能安家置业。
又与县令大人和当地大户都结下善缘,算是有了靠山。
大家就有点不想再走。
毕竟故土难离。
永阳县就在富泉县隔壁,以后还有机会回去。
要是去了南方,可就难说了。
路上也有可能遇到危及性命的灾难。
众人七嘴八舌,都表明了自己想留下的意愿。
七杀无可无不可,去南方或留在西北,于她而言没什么区别。
既然想留,那就留吧。
刚做好决定,许掌柜就带着苗修和方勇找上门来。
钟有根诚惶诚恐,赶紧带着一家人行礼,“拜见县令大人,军爷。”
县太爷怎么来了?
还带着方军爷!
难道尤赛虎他们出了什么岔子?
钟定田也担心,担心的却是尤赛虎说出钟家有很多盐这件事。
苗修:“免礼!”
他也不客气,自己找位置坐下,又让七杀也坐。
随意寒暄几句,直入主题。
“钟定田是何人?”
奶奶就在这儿,钟定田也不怎么慌张。
上前一步,作了个揖,口中答道:“草民在!”
苗修上下打量他,见他站得似一棵青松,目光不闪不移,又有种蓬勃锐气,暗赞一声好儿郎。
高子皓和他互换表礼,似乎也不算太离谱。
“你和高子皓如何说话?一一道来!”
钟定田的第一反应是熊掌卖贵了,高家告到了县太爷那儿。
忽又想起许掌柜说过,县太爷和当地大户都结了怨。
那么就算高家告了,县太爷也未必站他们那边。
而且高家小少爷挺好的人,应该不会告状。
心情放松下来,从许掌柜提点他们去高家说起,一直说到刚才高家派人送来了银票。
苗修听完,有些明白为什么高子皓给钟家这么大面子。
钟家竟然猎到了黑熊,有三只熊掌!
方勇这个莽夫,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早说?!
他虽然没钱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金麒麟玉老虎也有几个,还换不回一只熊掌?
如今只能干看着高家享受美食。
无辜被瞪的方勇:......我说错了什么?不,我啥都没说。
县令大人就是这么爱迁怒!
苗修继续思索。
以高家和他如今的关系,肯定不会请他。
没关系,一旦听说高家宴请宾客,他就自己去。
高家若敢赶他走,他跟他们姓。
这一趟是白来了,苗修拂拂衣袖,起身告辞。
七杀:“且慢!”
既然要留在永阳,直接跟县太爷买地不是更好?
苗修知道钟家手上有钱,表示热烈欢迎。
他也不算太黑,以一百两的价格,将县城以南五十亩荒地卖给钟家,并且免五年的税。
说是荒地,其实也只荒了这两年,再开垦出来不算难。
苗修做事雷厉风行,叫上七杀和钟有根、钟定田一起回县衙,当场办妥手续,发下地契,顺便还给他们入了籍。
钟有根虔诚地捧着地契,不敢相信自家竟然有了五十亩地!
他和两个兄弟在小洼子村辛苦半辈子,也只挣到十二亩。
五十亩,都能当地主了!
细究下来,钟家能有今日,都是因为娘的谋划!
有这样的娘亲,真是天大的福气!
钟有根再一次坚定了听娘指挥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