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再次把我从梦中惊醒,我以为普六茹世隆又回来了,连忙一跃而起,却发现马蹄声来自寺庙的左边,那是双屯集的方向。
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土丘脚下。
“将军,我们要不要到上面的破庙找找看?”一个声音忽然大声道。
“上去看看!”一个沉洪的声音跟着发出命令。所有马蹄声霎时向跌跏寺山门聚集而来,听声音至少有数十骑。
我吃了一惊,他们来的太快,我连忙必要的行动都已经来不及,连忙摇醒袁天罡,背着他从大殿的偏门快步走出,想躲到后面崩塌断垣残壁和土堆间躲藏起来。
但刚走出偏门,马蹄声已经骤然直入山门,数十骑兵一拥而进,眼尖的一眼就发现了我行踪,大叫道:“看,将军,那里有人!”
他们连忙马都没下,直接就骤马狂奔围了过来,腰间佩刀纷纷拔出:
“站住,别跑!”
“再跑剁了你们的狗腿!”
……
我背着袁天罡三步两脚已经跨出十几米,一跃而上,站在一堵背靠各种横梁土堆的犄角破墙上。这已经是目测能看到的最有效的防守地形了。
我转身“呛”地拔出横刀,咬牙直面直冲过来的数十骑兵,用刀尖指着墙头下的他们,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臭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样对我们说话?我们当然时郑王的人,快说,你们是不是唐兵?再不说,把你们剁成肉酱!”
这时,山门外又闯进来了数十骑兵,后面还跟着一百余全副披甲的手执长矛的步兵,黑压压地向我围过来,瞬间占站了整个寺庙,将我三面团团围住。
妈的,面前是两百余全副武装的步骑,即使我免费拥有李小五的神勇,也不可能从他们的围困中冲出去,更何况,我还背着一个伤重得站不起来的袁天罡。
师父的道术虽然高明,但对于技击搏斗、冲锋陷阵,几乎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
“你们真是郑王的人?”我故作疑惑道,心念电转,为今之计,只有冒充窦建德的人了,他们两家联盟,我身上又有窦建德的信,应该可以蒙骗过关,昨晚我听那姓陈的说过,他也是第一次进洛阳,王世充和他的手下应该都没有见过他。
“那还能有假?整座洛阳城都是我们郑王的,我们不是他的人,还能在这里大摇大摆地和你说话吗?”领头的瘦硬将领眼一斜,沉声道。
“原来各位是郑王的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在下陈彦,是夏王窦建德派来和你们联系的使者,请你们带我去见你们郑王!”这种时候,话要说的干净利落,决不能闪闪烁烁。
底下的步骑像炸了锅,全都惊喜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是夏王窦建德的人,这可能吗?”
“我们终于等到就病了,这下洛阳有救了!”
……
领头将佐回头“哼”一声,窃窃私语者马上摄于他的威严,停止了说话。领头将佐神色凛然地看着我:“你说你们们是夏王窦建德人,可有什么信物证据吗?”
“当然有!”我把窦建德写给王世充的书信拿出来,危急关头,我已经顾不了太多了,能不能蒙骗过关,就全看它了!
“这是我们夏王写给你们郑王的信,你要不要看看!”我扬起手中的信,大声道。
“你过去拿过来看看!”领头将佐皱眉对身后的一名持矛步兵道。
持矛士兵上前数步,对我喝道:“把信拿过来。”
我把信抛下墙头:“拿看清楚了,这可是我们夏王的御信,上面加盖了夏王的印玺。”
领头将佐将信连着信笺仔细看了又看,确认无误之后,才抬起头向我作了一个揖:“阁下真是陈彦陈将军?”
我瞪眼冷笑道:“我们夏王的信你看了好几遍了,难道你还认为这封信是假的不成?”
领头将佐沉声道:“信不假,但阁下既然是陈彦将军,为何你身边没有其他随从?这不合常理吧?”
我马上作出气急败环状,沙哑着声音大声发飙:“你们还好意思提这个?说好了我们潜进来你们派人来接应的,结果呢?害得我十几个弟兄在诺大的洛阳城游荡了大半夜,人影都没见着,还遇、遇……遇见了那、那玩意,我的十几个弟兄,全没了!”我装出一副惊恐激动模样,涨红脸冲他怒吼,说到“那玩意”时,还故意声音颤抖不已。
领头将佐沉声道:“你们遇到了什么?”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朝双屯集的方向一指,激动道:“就在那前面的无人集市,有鬼,你们知道吗?”
领头将佐和手下步骑面面相觑,半晌才盯着我沉声道:“你们真的进了那里?”
我冷笑道:“那还能有假?要不是我的弟兄们拼死保护,此刻,你连我的人影都看不见了,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你实话告诉我,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你们洛阳城闹鬼?”
领头将佐沉声道:“陈将军,你们误进的那个地方叫双屯集,一个月前,我们晚上巡逻的兄弟就开始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在那里,现在双屯集已经成了整个洛阳城的禁地,晚上无人敢进,如果你们真的误闯了双屯集,那实在对不住了,我们也无能为力。”
他称呼我为“陈将军”了,证明他已经默认了我的身份,但我还是继续装出一副怒气未消的样子,气呼呼道:“早知这么晦气,我们就不进来了,白白丢了我十几个弟兄的性命!”
领头将佐向我作揖道:“实不相瞒,我们也找了你们兄弟一晚,本来我们两家相约在子时接头,但昨晚真不凑巧,小股唐兵子时越城夜袭,兄弟被紧急调往灭火,所以耽误了接头时间,实在惭愧,幸亏陈将军没事,没有耽搁我们两家的大事,陈将军,现在请你们跟卑职回去见我们郑王吧。”
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理亏的最终还是他们,幸亏我意志坚定和他互怼,否则,很有可能被这家伙看出了破绽。
领头将佐让身后的骑兵让出了马匹给我和袁天罡,然后簇拥着我和袁天罡出了跌跏寺,向洛阳城东边奔去。
向西走似乎才是洛阳的中心区域,沿着无人的沙路弯弯曲曲地走出几里路,一路上古代街道市集开始密集地映入眼帘,而且行人也渐渐多起来,除了面黄肌瘦的乞丐平民,还有许多来往巡逻的士兵,脸上都是一片哀愁,民气士气低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