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不禁有点发毛,但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答道:“你们无凭无据,凭什么铐我们?别忘了,这起交通事故中,我们也是受害者之一。”
“臭小子,你还挺能说的嘛,你以为我真不敢锁你回局里去?”鹰鼻怒了,一拍桌子指着我骂道,犀利的眼神几乎能把我的胸膛穿透。
鹰鼻应该只是想吓唬一下我们,此时只要我露出一点怯懦,说不定他真会把我和苏振辉铐回去。想到这儿,我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犀利的目光抬头和他针锋相对,大声道:“我一没撒谎,二没害人,你身为一名警察,难道不讲证据就能随便抓人吗?谁给你这样大的权力?难道你就是王法?”
鹰鼻似乎被我这句话击中了软肋,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地和我怒目相对。大概他做了大半辈子警察,还从来没遇到过敢这样当面顶撞他的人吧。
我和他之间激烈的冲突,很快就引来门外走廊其他病人和家属的注意,纷纷探头进来看热闹,并且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是抓小偷吗?”
“不像,好像是警察在审问吧。”
“警察审问为什么在医院里?莫名其妙!”
“天知道!”
……
鹰鼻抬头瞪了一眼大门边好奇的人群,站起身挥手赶客:“去去去,警察办案,无关人员都出去,出去!”
赶走围观的人群,鹰鼻踱回我的跟前,瞪着眼咬着牙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右手手掌不断地握紧了又松开,指间的关节被压得啪啪作响。我以为他要扇我的耳光了。但他没有,只是抬起手掌,伸出大拇指揉揉又高又弯的鼻子,又坐了下来。
“第三个问题,说一说车祸的经过。”他的态度终于稍微缓和了下来,但眼神依旧凌厉。
这才是关键!我心里暗暗舒出了一口气,刚才我差点就扛不住了。
来的时候,我已经打好了事件陈述的腹稿,也基本和苏振辉对过其中的要点,那些该说,那些不该说,早已整理通顺。我定了定神,开始有条不紊地陈述。
去掉高美霞母亲和高局长两个关键人,把去大兴县考古现场的发起人改变成陈浩淼,我们成了受邀者。为了尽量减少麻烦,车祸发生时我们遭遇的“针刺降”我也顺便说成了陈浩淼醉酒驾车所致,因为那天晚上,陈浩淼确实喝了不少醉。
整个过程基本是我作主要的陈述,苏振辉做适当的补充。全部陈述完毕大概用了十五分钟,期间鹰鼻不断地针对车祸前后的起因和结果插问、质疑,我全都用“交警有详细的调查,你们可以查阅”来搪塞,气得鹰鼻好几次忍不住发飙拍了桌子,以“事情没说清”为由,不断地要求我重新再说一遍。
事件重重复复说了六七遍,耗时差不多一个半小时,说得我口干舌燥,站着都觉得腰酸背痛了。最后鹰鼻和陈浩淼的父母都听的有点不耐烦了,脸上露出了疲态。
他们应该也很累了,我心想,要是在派出所,他们肯定会和我们玩车轮战,叫上好几个警察反复审问我们,那我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幸好,现在只有鹰鼻和河马俩个警察。
“我们能喝点水吗?”我抓着机会提问,转移焦点。
“事情没说清,喝什么水?”肥胖妇女叫道。
“同样的事情我已经说了不少于五遍?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我大声反唇相讥,“难道你们的理解能力有问题?犯人还有喝水的权利,我们现在是犯人了吗?”
“阿六,你听到了吗?他这样和你们警察说话!”肥胖妇女再次尖叫。
鹰鼻假装没有听见肥胖妇女的话,向我挥挥手说:“喝吧。”
我从陈浩淼病床底下的热水壶里倒了两杯水,给了苏振辉一杯,不理会肥胖妇女对我们的絮絮叨叨,缓缓地将热水往嘴里送。
喝过水,我疲惫的状态稍微放松了一些。鹰鼻面无表情地再开口:“事情还没交代清楚,请你再把经过说一遍。”
我冷笑反问:“我已经前前后后说了六七遍,哪里不清楚,请你指出来。”
“哪里都不清楚。”鹰鼻依旧面无表情,目光凌厉地盯着我。
“我该说的已经全部说了,同样的话,我不不会再说一个字,要杀要剐,随便。”我豁出去了,指着陈浩淼的父母对鹰鼻怒吼,“你这叫什么警察办案?他们是警察吗?警察审讯能随便让非警务人员旁听插话吗,他们是警察还是你们是警察,啊?你们警察办案还有没有规矩?……”
“啪”,鹰鼻硕大的巴掌狠狠落在我的脸上,火辣辣地痛,巨大的力量抽得我身子打了一个踉跄,差点没也扑倒在地上。
“臭小子,你以为老子真不敢把你们锁回公安局?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吗?”鹰鼻站直身向我怒骂,顺手掏出腰间明晃晃的手铐。
我伸手去一摸嘴角,已经渗出了血丝。一股怒火从我心底升起,我再也不敢不顾,腾地站直身子,毫不畏惧地迎向鹰鼻怒视他的眼睛:“你随便打人,这是刑讯逼供!!我要打电话向你的上级投诉你!”
“有本事你就打啊!你以为投诉老子老子就怕你了!”鹰鼻愤怒地再次举起了手掌,但却被站起来的河马警察拉住了:
“头,冷静一点消消气,他们只是学生,这里是医院,犯不着!”
激烈的冲突再次引来的门口众人的围观,不少人拿出了手机拍照摄影。天赐良机!我转脸对着众人高声喊道:“大伙都看到,大家都来评评理,警察打人了,我们只是学生,这是刑讯逼供,大伙多拍点照,放到网上去,看看现在的警察有多横!……”
这一通话马上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鹰鼻嚣张的神情马上显出了些许的紊乱,两步跨到门前,大喝:“去去去!”,顺手砰地将门关上。
转过身,他还想打我,但被年轻的河马坚警察决拉住了,陈浩淼父母则对眼前有点失控的局势感到手脚无措,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头,你坐旁边休息一下,接下来还是我来问吧。”河马几乎是央求道。
“好吧。”鹰鼻倒也懂得借坡下驴,气呼呼地坐回到后面的椅子上。
等大家都平静下来了,河马向我们招招手,让我们站到他面前。
“好了,我们也不再为难你们了,你们看看这笔录和你们刚说的对不对?没什么异议就可以签名了。”说着,他把记录信笺递给我和苏振辉。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天这一关可以过去。接过信笺,我和苏振辉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没有错,基本就是刚才我们讲的内容。
我们签了字,河马警察假惺惺地扮红脸打哈哈哈说:“两位同学,其实我们今天只是应陈浩淼的父母过来询问一下了解情况,并不是正式的警方传讯,你们也别太放心上,他们只有一个儿子,现在就这么躺着,也是爱子心切,情有可原,对吧?现在基本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我们双方现在都没必要把事情闹大。”
我不理会他的假惺惺,冷冷道:“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还会来请你们配合调查,明白?”
“明白!”我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露出一丁点的喜悦。
河马再低头确认了一下我们的签字,然后抬头道:“好了,你们可以先回去了。”
“就这样放他们回去了?这也太便宜他们了吧?”肥胖妇女心有不甘地大叫。
“林姨,他们也没犯什么法,又是你儿子的校友,就暂时让他们回去吧,等你儿子醒来再说……”
“不行!阿六,你倒是说句话呀!”
……
我一把拉起还有点不知所措的苏振辉赶紧往门外走,出了门,一溜烟似得直下楼梯,生怕鹰鼻和河马临时改变主意。
“你们俩个兔崽子听着!”肥胖妇女追出病房门口,冲我们的身影大喊,“叫你们的父母来,要不,老娘就是告到法院也要把你们告到底裤都脱掉!老娘说到做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