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天色便暗了。
刘川说在外面过一夜,等明天一早再动身,我们爬了一天山,两条腿都快软成根面条了,一听原地休息,立马寻了个地坐下来,赵春也想过来歇歇脚,可被东子打发去捡柴火,虽不情不愿,可为了晚上睡会好觉,赵春还是乖乖到前面捡柴火。
几分钟后。
火生了起来,老铁这次还算是个人,拿了小锅子熬了一锅热米粥,虽说味不咋滴,可好歹是口热乎的。
吃了粥,我们便坐着唠嗑。
绿毛粽子怕火,躲得远远,嘴里一直念叨着老铁的热米粥,说他生前最喜欢的就是热米粥,可惜现在却只能眼巴巴看着,一口也吃不了。
老铁拿出香,点了:“没别的东西,就这破烂东西,你闻闻味就行,等这次的事结束后,我给你扎个美婆娘,让她在下面给你做做饭,改善一下伙食。”
“那我也吃不了。”
绿毛粽子吸了两口香无奈道。
他是僵尸,不吃冥饭,况且吃了也烂肚子,还不如别吃,只是他看着眼前的白米粥想起了之前的事,想起他那半百的老娘,还有他的拖油瓶,当初他上山的时候拖油瓶只有七岁,也不太会喊爹,现在想想,那孩子早就忘了他这个不正经的爹了。
老铁见他神情悲怆,便画了一张符。
“这张符给你。”
绿毛粽子不敢接:“我不能接符。”
“你别怕,这张符我少画了几笔,不是防你的,等以后你见到你儿子,将这符交给他,你们父子就能见上面,到时候要说什么话,你自己看着办。”老铁捋了捋胡须。
绿毛粽子感激地磕了头,可一磕,脑袋滚了下来,赵春吓得又大叫,他赶紧将头捡起按在脖子上,可按得不对,头有些歪,看起来特别惊悚。
老铁走过去。
他伸出手将绿毛粽子的头安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生前也是个可怜人,死后又帮了我们这么多忙,我原本想着给你塑个身体,好让你投胎去做人,可这一忙竟给忘了,这样吧,等这样事结束后,我给你打副好棺,你在里面趟三年,然后我找块风水宝地将你埋在那,让你子孙后辈也沾沾好气,也算是我们还了你的恩情。”
“多谢老神仙。”
绿毛粽子异常激动。
老铁摆了摆手,说小事一桩。
我和东子看着老铁和绿毛粽子的谈话,惊得眼珠子快要掉出来,没想到,老铁这老神棍真有本事,这寻龙点穴的本事牛叉,没想到这教化粽子的本事更牛掰,怪不得刘川会操控粽子的本事,原来是老铁教的。
“茴子,要不咱也拜老铁为师?”东子搓了搓手,凑到我身边说:“这老东西是深藏不露,以前我以为这老东西就是个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没想到他还真有本事,而且还是大本事,这要是学透了,那咱下斗摸冥器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摇头:“他不会教的。”
“为啥?”
我努了努嘴:“你看看刘川就会明白。”
“刘哥?这事和刘哥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又不敢偷鸡摸狗的损事,他为什么不教我,再说了,东爷正义心极强,要是他教我一两招,那几个巫南人还能蹦哒到咱北京爷们的头上拉屎?”想起几个月前的事,东子也是一肚子的气。
说实话,我也气。
可有什么办法,德爷在布局,不让我们插手,而且连和刘川的计划都不给我们透漏一丝一毫,如果不是我们误打误撞扯出血液感染的事,恐怕我们还不知道这里面的事。
东子撞了撞我:“茴子,要不你去求求刘哥,或许他心一软,就答应了,再说了,我们哥俩得有点防身术,要不然被那帮巫南人捅了刀子都不知道。”
“没用……”
“没试怎么知道没用。”
东子朝我挤了挤眼睛,推了我一把。
我叹了一口气:“真要我去?”
“去吧去吧。”
我放下手里的烙饼,走到刘川旁边,见他闭着眼睛装睡,便推了推他,他睁开眼睛,看到我脸色和缓,坐直了身板问我什么事,我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将刚才和东子说的话给他一五一十说了。
他无奈地扶额:“学这东西做什么?”
“防身。”
我笑嘻嘻地说。
他看向我,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站了起来,走到东子身边,东子见有戏,赶紧好烟好酒伺候着,刘川从怀里掏出一个铁盒子,打开盒子。
东子有些结巴:“这这这不是?”
“你要学这东西,就先吃一只,等它和你身体彻底愈合,没有啥副作用我再给你说接下来的步骤,其实学这东西不难,就是身体要遭点罪,我是个活死人,早已不痛不痒,自然没啥感觉,可晓东,你不同,你是活生生的大活人,所以一旦这虫进入你的体内,就算不死也得蜕层皮,就像之前在西藏地狱谷你们见到我那样,浑身是血,像个不死怪物。”刘川说得轻松,可我们听得头皮发麻,我知道刘川受过很多罪,可如今一听,心底那油然而生的敬佩顿时冒了出来。
东子脸色发白:“没那么严重吧?”
“你不信?”
刘川瞥了一眼东子。
东子刚想摇头,可刘川却将那虫放在嘴里,没一会儿,那虫在刘川的皮肤底下乱窜,而且我们能清楚看到那虫子吸食刘川血管里的血液。
东子脸色一变,连忙推开刘川。
我也下意识咽了咽唾沫。
这种感觉我知道,之前面具人给我扎针管时,那身上的虫子在我身体里乱窜那滋味不好受,不仅疼而且痒,蚀骨的痒。
可面前,刘川不仅没反应,而且风轻云淡看着我们,一点痛色也没有,而没一会儿,那虫咬破刘川脖子上的皮肤钻了出来,刘川淡定地将那虫子捏住,重新放回铁盒子里。
我们看得目瞪口呆。
特别是东子,那眼珠子快要掉出来:“刘……刘哥,你你你……不疼吗,这虫子它咬了你的血管,你感觉不到吗?”
“疼对我来说,很久远了。”他淡定地看着东子,将铁盒子揣了回去,然后对着我们两认真地解释道:“其实最初开始,我是想借你们的义气达到我想要的目的,等这事结束后,就让你们回到北京城过你们该过的日子,可天不遂人愿,你们被扯进来,而且被巫南人发现了茴子的身份,这件事瞒不住了,我们也护不住你们了,后来的事,我们谁也没料到,茴子,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
我心里有些堵得慌。
虽然不关刘川的事,可这件事却是他开的头,如果当初我们没去血岭,没接触鬼隐符,没有一探再探,没有那么多算计,那结果也许不是这样。
可我真能躲得开吗?
我是马家后人,这一点我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即使前面有小癞叔,德爷,五爷等等北京城的人护着,可那些贪心的人还是会找上门,还是会顺着马家这条线找到当年隐匿起来的蛇人。
是啊,我根本躲不过去。
我看着刘川,伸出手紧握着他的手:“既然我们遇到一块,经历这么多磨难,虽然你骗过我,算计我,更甚至是想杀我,可我们的兄弟情义是真真存在的,你,我,东子,我们趟了这么多次,都还能挂念着彼此,那就是最大的幸运,所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们哥三都是兄弟,都是过命的好兄弟,一辈子的铁哥们。”
“对对对。”
东子也握紧我们的手:“我于晓东交了不少朋友,可你们两个是我最放在心上的,等这件事结束后,咱哥三在潘家园盘个铺子,和和美美过日子,到时候,我们哥三买个小洋楼住住,岂不美哉。”
“好。”
刘川看着我们,笑着点头。
听到这话,我心里激动。
又说了一会儿话。
时候不早了,刘川和绿毛粽子守夜,其他人睡觉,我心里过意不去,便说下半夜我来守,东子也吵嚷着陪我一起守,刘川无奈地看着我们,点头算是默许了。
老铁这老东西鸡贼,来时拿了一个睡袋,准备钻进去睡,可被东子抢了过去,老铁气得大骂,东子充耳不闻,直接躺睡袋里呼呼大睡,老铁没了办法,只能寻了一些干草,铺好才躺在地上睡了起来。
我则靠着一块石头,闭眼睡觉。
赵春这狗东西早已累得不行,躺在地上呼呼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我幻听还是怎么,竟听到有呜咽声,像是有人在哭。
我又仔细听了听,那声音又没了。
“刘哥?”
我坐了起来。
刘川见我睁开眼睛,问:“睡不着?”
“我听到哭声。”
刘川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没听到,他便停下手里的烟,对我说道:“你是不是听错了,也许是风声。”
“或许吧。”
也许是我精神紧张。
我重新躺了下去,又听了听,果然是风声,而且是刮了号子的风声,我将胳膊枕在脑后,看着头顶阴沉的天,想了一会事,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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