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沙暴,我们能脱离死亡之神的魔爪那便是不幸中的万幸,阿力提老人催动骆驼往距离那木不远的石头屋走去,其他人因为刚刚遭遇沙暴,脸『色』一律发白,不仅衣服上是黄沙,而且就连鼻子里耳朵里也灌了沙。
阿力提老人先下了骆驼,用手拍打着身上的沙尘,我们从骆驼上下来,将骆驼上的东西卸了下来。
那木是死亡之泊的入口。
夜晚的风徐徐地吹着,月亮慢慢从云层里探出脑袋,没有温度的光线照在沙丘上,显得格外壮丽而又神秘。
石头屋虽然用石头垒成,可里面有好几个大窟窿,风从外面刮进来,沙子积了厚厚一层,我和东子进到屋里,发现头屋顶几乎没什么遮拦,那洁白的月光泄『露』下来,照在墙角那细沙上很是诡异。
三秃子和他的人窝在另一边,吉恩的肩膀有些感染,里面的子弹还没取出来,我从背包里取出纱布和『药』粉,用火炙烤了刀这才将深入吉恩肩头的子弹挑了出来。
子弹一出来,我立马撒上『药』粉。
“嘶!”
吉恩咬着牙疼得直抽气,东子怕吉恩咬到舌头,便伸出自己的胳膊让吉恩咬着,吉恩摇了摇头说了声不用,然后夺过我手里的纱布自己给自己包扎起来。
这小子是个硬骨头,在别人面前不肯示弱,我拿他没办法,只好随他了。
沙暴总算过去了,阿力提老人靠着石头屋的墙角喝水,我走了过去,挨着老人坐了下来,老人冲我笑了笑,从背包里掏出半块馕递给我:“小伙子,吃点?”
我接过老人手里的馕,咬了一口惊呼道好吃,阿力提老人慈爱地看着我,脸上浮出一丝笑意:“好吃吧,这可是我女儿做的,吃起来外脆内酥,很有嚼头。”
我吃了一半馕,又喝了两杯『奶』茶,精神头算是缓过来了,三秃子脾气不好,因为肚里有火,便指着自己的人破口大骂。
穆勒盘腿坐在旁边,手里摆弄着一只精巧的小印章,听到三秃子表扬自己,穆勒抬头看了一眼三秃子,可没一秒钟他又低下头。
其他体力不好的人,从进到石头屋便躺了下来,嘴里一个劲地哭爹喊娘,三秃子脸『色』黑青,踹了几脚躺在地上的怂蛋,气呼呼地朝我走了过来。
东子横了三秃子一眼,嘴里忍不住嘲讽:“三爷,您带来的人可真给您长脸了,瞧那一个个,跟躺尸一样,如果是我,我这脸皮子都臊得慌。”
“于胖子,不说风凉话你会憋死是不是?”
东子翻了翻眼皮,长出一口大气道:“您还真别说,我这一天不说风凉话,还真他娘的会死,会被憋死!”
三秃子气得眼珠子直瞪,可对于耍流氓的东子他愣是没有办法,努力地吸了一口气,他转向我道:“小马,哥哥的身家『性』命可拴在你身上了,若是这次有个好歹,那哥哥真的就败了。”
我翻了翻眼珠,心里鄙视了三秃子一番,然后才将他扶起道:“三爷,您放心,有我罩着你,定不会让你有事……”
“这可难说。”东子蹭了蹭鼻子,眼尾瞟了一眼装可怜的三秃子,心里很想将其踹出去,可最后还是忍住了:“三秃子,这死亡之泊是个什么地方,想必你比哥几个都清楚,你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到别人身上,你不觉得自己这么做很愚蠢吗?”
“于胖子,我到底哪得罪你了,你要戳我刀子。”三秃子脸『色』一沉,指着东子的鼻子骂道:“不就是两年前那点破恩惠吗,我今个告诉你于胖子,老子现在不欠你小子了,当年的那点恩怨我也不想再提……”
东子冷哼了一声道:“那点破恩惠,要不是老子施恩,你老小子恐怕早就被『逼』债的钱哥剁了手,你以为你现在有钱就了不起,你那点钱东爷还看不上。”
我拦住三秃子,又给东子使了眼『色』,这两人才消停下来,三秃子鼻子里窜出一股气,看着我勉强挤出一丝笑,然后转身躺在自己人的身边。
因为白天狂奔了一整天,所以所有人都有些发累,一个个躺在地上昏昏欲睡,吉恩按着肩膀,脸上不好看。
我踢了一脚东子,示意他出来。
出了石头屋,一股冷风吹了过来,我不由地缩了缩脖子,东子从兜里『摸』出两根烟,递给我一根,自己则点了火吸了一口。
我盯着面前如同大白馒头的沙丘,心忽地有些不安起来,白天那雇佣兵的话在我脑子里一个劲地回『荡』,而他最后所说的怪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东子吸了一口烟,嘴里的烟味喷了出来:“茴子,这次该不会有*烦吧,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而且小瑞爷他们那帮人少说有二十号人,怎么就只留下一个疯子?”
“我也想不通,也许他们也和我们一样遇到沙暴,之后又遭遇沙蛇袭击……”这个理由我自己都不大相信,更何况是东子。
不过东子的话没错,就算是遇上沙暴和被沙蛇袭击,那也不能二十号人都死了,况且小瑞爷这次还带了一个这行的高手,不应该全军覆没才是!
东子吸了一口烟,看向我,问:“茴子,你小子给哥哥说句老实话,你是不是背地里耍阴了?”
“你觉得呢?”
我将问题踢了回去。
东子翻了白眼,没好气道:“你小子现在越来越不实诚了,这有好玩的事竟然不叫上哥哥我,良心大大滴坏了。”
我笑了笑:“有些事虽然我现在还没头绪,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这些事都和我,和马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德爷那我是套不出什么了,只能从别处套了,哎,愁啊!”
“没事,咱还年轻,不着急,况且你不是说这件事错综复杂,这着急上火也解决不了问题啊!”东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
我吐出烟雾:“有些人等不了。”
“你是说……”
我没有提名字。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东子猜到了,他深吸了一口烟:“行了,我也不问了,有些事虽然我不懂,可茴子,我得提醒你一句,凡事小心,如果真的揪不出来,那就算了,反正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咱哥俩回北京城,踏踏实实过自己的日子。”
“这种日子回不去了。”
我怅然地看着头顶的星空。
如果是以前什么都不知道,那还有可能,可现在我知道了一些秘密,知道了这秘密背后的巨大阴谋,我便不能安安分分回北京过逍遥日子了。
东子还要说什么,可我没给他机会。
有些事既然我触碰了,那就尽量别让东子沾手,况且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是我们马家引起的,我也不能心安理得的再做缩头乌龟。
因为没话说,我们两个都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
东子将手里的烟摁在地上,问我:“那你打算怎么做,需不需要我帮忙,也许我帮不上大忙,可这摇旗呐喊的活哥哥我还是在行的。”
“你小子!”
我心里一笑:“不过有些事,还真得你帮忙,我这不方便出面,如果你能出面那是最好不过了。”
“说吧,什么活?”
“等到地方,帮我引开三秃子。”
东子有些不明白:“引三秃子,为什么?”
“有些事我不方便说,毕竟这里人多嘴杂,就算透漏一点,这会被听去,所以东子,这事我不能完完全全告诉你,等所有事都有了眉目,我再一五一十告诉你,成吗?”
“好啊。”东子拍了拍我肩膀,继续道:“你要做什么,哥哥也不管,只要你小子护住你这条命,其他的哥哥可以理解。”
“谢啦!”
我朝东子笑了笑。
在外面坐了一会,我们喝了两口酒,身上顿时暖和了,想起了以前的事,东子叹了一口气,说世事无常。
我灌了一大口酒,盯着远处的沙峰看了好一会,希望这次能有所收获,也希望能弄清我身上的秘密,看了有一会,我将烟屁股摁在石头屋的石墙上,转身进了石头屋,裹紧身上的衣服躺了下去。
不一会儿,东子也走了进来,挨着我躺了下来,直到那熟悉的鼾声响起,我这才睡了过去。
早上是被阿力提老人的脚步声惊醒。
我迅速从沙地里爬了起来,搓了搓脸,发现阿力提老人和穆勒早已醒来,穆勒站在门口,整个身体沐浴在初升起的朝阳里,那高大的身躯如同铁塔一般,冷冽的眼睛紧盯着从东方的地平线升起的太阳。
忽地他注意到身后的我,先是一愣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粗糙的面皮上浮出一丝和气。
我站在他的身边,眼睛向远处望去,只见那些不断彼伏的沙丘像是被镀了一层金沙,湛蓝『色』的天空和这金灿灿的沙丘彼此相映,形成让人震撼的美感。
穆勒忽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虔诚地拜了拜初升的太阳,那柔和的光线映在他脸上,竟镀了一层圣光。
阿力提老人将行李放在骆驼身上,其余的人也都整理好自己的背包,半个小时后,我们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