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意识回笼,那剧烈的疼痛慢慢扩散到整个身体,开始是右手,然后是左腿,最后是后背,那剧痛让我忍不住咒骂。
妈的,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疼,该不会身子散架了吧。
我吸了一口气,这一吸疼得我快死过去,之前的景象顿时回笼,我想起我们三个是被大水冲了下去,然后脑袋磕在石头上,再然后我昏了过去。
我沉了沉心,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皮像是被什么黏住了,怎么也睁不开,等了一会,胳膊被什么扎了一下,有冰凉的『液』体进入我的身体,我尝试着动了动手指,鼻子里钻进医院的消毒水。
消毒水,这是医院,我们出来了?
这样一想,我顿时激动起来,挣扎着要坐起来,可刚一动,那剧痛差点没让我昏死过去。
“七爷,宝爷,他……他醒了醒了!”耳边是乌葛的声音,我费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乌葛黝黑的脸,同时,我也看到了皮老七,站在乌葛身后,脸上激动:“我就说嘛,宝爷福大命大,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挂了。”
我看着这两人,脑子有些混沌,阿月说她杀了皮老七和乌葛,怎么这两人还好好站在我面前?
皮老七见我终于醒了过来,他明显松了一口气:“宝爷,你终于醒过来了,要是你再不醒,我就得上北京负荆请罪了。”
“七爷,你们没事?”
此刻,我还是不能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皮老七和乌葛他们不是死了吗?
正想着,头突然剧烈疼了起来,我敲了敲抽疼的头,咬牙问皮老七:“七爷,阿月她……”
皮老七脸『色』黯淡,坐在床边说:“阿月没出来,她将我们打晕,然后放进乌木棺材里,顺着水流冲了出来……”
“阿月……”
听到这,我心里一疼。
阿月是为了我,为了我跳下了高台,要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牺牲自己。
乌葛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病房里安静地要命,如同一口巨大的棺材,我躺在病床上,回想着这半个多月经历的点点滴滴,心里又酸又涩。
这个秘密到底牵扯了多少人?
东子因为伤的不严重,昨天晚上便醒了过来,吉恩情况虽然很不好,可体质好,在医院躺了两天也醒了过来。
而我却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听皮老七说我被送进医院的时候,眼看着快不行了,可在医院躺了一个晚上,心脏突然跳动起来,医生们都觉得是奇迹,连夜将我送进急救室抢救,这不,抢救了两天,终于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话是从东子说出来的。
这货伤好了,便顶着大包赖在我房间里,不管看见什么吃的,就往肚皮里塞,我因为脑袋被磕了一下,有些半身不遂,只能看着这货咔嚓咔嚓吃苹果。
“茴子,你还记得我们昏『迷』前的事吗?”
我点了点头:“鬼印被那人抢了,这次算是白了跑一趟,东西被抢了不算,还折了六爷,木尕,阿月,这买卖真是亏大了。”
东子将苹果核扔到桌子上,然后擦了擦手:“的确是亏了,咱去的时候多少人,可回来就剩下咱们几个,想想就觉得挺不值的。”
“……”
我心里堵得慌。
如果最后我下去救阿月,那她也不会跳下高台,也不会被那些尸蟹……
东子知道我想阿月,便拍了拍我的肩膀:“茴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自责,况且那时的情况咱们哥俩也是无能为力,阿月她是为了不拖累我们才牺牲的。”
“东子,我恨这种无能为力。”
“我也恨。”东子怅然:“当时瑶瑶死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跟着她掉进了深谷里,那一刻,说真的,我也想跳下去,跳下去陪着瑶瑶。”
我看向东子,发现他眼里含着泪。
他抹了一把泪,笑着说:“可最后我没跳,因为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世上,也许你不在乎,可我怕我走了后,你小子活成另一副样子,茴子,哥哥真怕你变成刘哥那样冷冰冰的样子,怕你重蹈覆辙。”
“东子。”
我喉咙哽咽。
东子吸了一口气:“虽然我不清楚那秘密是什么,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样不要命,可我知道你马茴是我的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我不能让那些所谓的真相毁了我兄弟,哪怕用我这条命,我也在所不惜……”
“东子,我不会。”
我盯着东子的眼睛,承诺道:“不管到什么时候,什么境界,我都是我,独一无二的我,就算最后恶魔缠身,我也不会。”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这一刻,这句话无比真诚,可我忘了现实的残酷,忘了这件事背后的复杂『性』,忘了无数人给我的提醒。
两天后。
因为接到一个电话,吉恩必须下午飞回美国,他临走时,将一个优盘给了我,说里面有关于多伦派的全部资料,我问他为什么给我,他笑了笑没说话。
吉恩走后,我在医院又躺了三天,身体全都复原后,我和东子便出了院。
出院那天,皮老七原本要接我们,可被帮里的那群泥腿子绊住了,只有乌葛来接我们回去。
在车上。
我问乌葛,我们是怎么到医院的?
乌葛沉思了一会这才说,原来是阿明和三鹞子在等了一个星期后,觉得事情不对劲,便绕开仙女湖来到出龙湾,在那里发现了顺水流而出的乌葛和皮老七,而在河滩上两人发现了我们三,这才着急将我们送进了医院。
出龙湾,怎么会在那?
东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行了,别想了,这好不容易出了院,你小子又作死想东想西,难道你还想回医院吃那馊饭?”
“……”
我没有说话。
没过一会,东子问乌葛盘六爷的尸体。
乌葛支吾了好半天才说盘六爷被火葬,埋在了后山崖子,东子叹了一口气,说六爷死得太憋屈了,听到这话,乌葛红了眼圈。
东子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嘴。
我眼睛瞥向车窗外,那葱郁的山间还和来之前一样,可人却不在了,人事全非了,我叹了一口气,心想那里如果塌了,那这里的一切应该就结束了,该结束了。
没一会儿,车子便进了盘六爷的院子。
此时院子里聚满了人,这些人都是南江的泥腿子,手里还拿着家伙什,显然是要闹事,我定睛一看,发现站在最前面的竟是猿三。
乌葛将车停在门口,我和东子便下了车。
猿三看到乌葛,脸上满是掐笑:“四哥,宝爷,东爷,你们可算是来了。”
“七爷呢?”乌葛假装没看到猿三脸上的掐笑,沉着脸:“猿三,帮里何时不懂规矩了?”
猿三变了脸:“四哥,这不是弟兄们不懂规矩,实在是七爷这次做的太过火,您也知道,那东西是六爷用命换来的,这要是给了人,那我们还守什么……”
“你的意思是要反七爷?”乌葛声音一冷,盯着猿三忍不住骂道:“猿三,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七爷要做什么,难道还得你同意不成,我今个把话撂这,不管你们同意不同意,那东西七爷是送定了。”
猿三咬牙,袖子里的拳头攥得极紧:“四哥,你也算是六爷的人,你这么拥护皮老七,难道你就不愧疚吗……”
“愧疚?”乌葛突然揪起猿三,目光凶狠:“猿三,别给我提六爷,你不要以为六爷和七爷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告诉你,就算南江『乱』了,那也轮不到你猿三来把局,你若是识相,那就夹着尾巴做人,要是再被我发现你动歪心思,可别我没给你打招呼。”
我和东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乌葛松开猿三的衣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进了院子。我看着院子里竖着的铁盒子,不明白皮老七到底要做什么。皮老七看到我们进来,脸上顿时一喜:“宝爷,东爷,你们来了。”
“七爷,您这是?”
皮老七让人将铁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青铜神树,看到眼前的青铜神树,我和东子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这不是牢四爷家里……”
“是牢四爷家里的青铜神树。”皮老七微微一笑:“他让我将这东西交给宝爷,您回北京将它交到德爷手里,这东西我们守了这么多年,也该送还给主人了。”
我还没说话,东子这厮便拍了拍胸脯保证道:“七爷,您放心,我们一定将这宝贝安全送回北京。”
听到这话,皮老七满意地笑了,我瞪了东子一眼,这小子却假装和乌葛说话。这时,皮老七走了过来,扯了扯我的胳膊:“宝爷,你过来,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什么东西?”我问。
皮老七看了看一旁的乌葛和东子,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塞进我手里:“这是前几天我从阿月家里的信箱里拿出来的,这信上有阿月的字迹,而且指名是给你的,所以我给你带来了。虽然我不明白这信封上为什么会有阿月的字迹,可我知道这信肯定对你有用。”
“谢谢七爷。”
皮老七笑了笑:“举手之劳。”
我拿着这信,狐疑地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这一看,我顿时激动起来,这上面的字迹我认识。
东子凑了过来,我连忙将信塞进裤兜,见我有事瞒着他,东子气得破口大骂:“茴子,你他妈的藏了什么,给老子看看?”
“没什么。”
我推开东子,看着眼前的青铜神树,心里突然升腾起一丝不安,阿月的信为什么会有她的字迹,还有瑶瑶的玉镯为什么会在八妹手上,阿月和瑶瑶到底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给我写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