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
京城......的确是有过这样的事情，那五皇子李承逸当时一走了之，先帝一时气急，便传播消息道五皇子已经病逝。虽说都心知肚明这是传言而已，但当时还是有人猜测五皇子是不是被先帝赐死。如今五皇子在这种时候回来，一朝得势，传言瞬间便消散了。
当时传言“下葬”的，如今看来也只是传言而已。
只是......
“颜婳她杀害了生养自己的母亲和新婚的夫君，原以为遭了报应，如今竟还活在人世......可怜颜夫人没能生出儿子，对她宠爱有加，那孙家公子自幼便与她相识，几次亲自上门求娶，竟是落得这般下场。”
白锦见她情真意切，恨极了颜婳的模样，不禁问道：“你之前是否与她相识？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女子哑然，半晌磕绊道：“倒......倒也不算熟识。家兄与颜家哥哥也，也算私交甚笃，见面还是有过几次的。颜家......出了那样大的事，就算是一般人也会有所耳闻，更别提我们两家还算有些往来。”
“哦，私交甚笃。”白锦环胸靠在一边的树上，笑道，“女儿家到了这个年纪，果然是容易春心萌动。姑娘，你脸红了。”
见她有些害羞，白锦便适可而止，转而问道：“经此一事，也算有些缘分。敢问姑娘芳名？”
“叶如心。”
她微红着脸，低着头小声道。
“叶姑娘。此事还有些细节，之后兴许还会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到时候还请看在今日的份上能帮一把。”
白锦说着，已经看向仍旧在昏迷中的颜婳。她唇角已经有些干裂，脸颊苍白毫无血色，鬓发散乱，胡乱地铺在地上，看起来完全没了大家小姐的姿态。
人间的混乱到底导致了多少人像她一样脱离了原本的命格，还是个无法探知的谜团。
白锦道了声告辞，便把藏在一边林子里的叮当唤来，抱颜婳上去。
折渊睫毛低垂，藏住了眼中几乎看不清楚的情绪，跟在白锦身后离开。
叶如心脸颊上的红晕慢慢褪去，贝齿紧紧咬着嘴唇，眼睛里闪过泪花。
她摊开手心，是白锦递给她的一张引路符和一张护身符。
半晌，她柔声道：“不要哭了，跟着我走吧，这里还不算安全。”
折渊默不作声已经是常态，白锦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在地上铺了两块榻上摆的软垫，把颜婳放在上面，摸上她的手腕，想探探她如今情况如何。
就眼睛能看到的样子来说，着实不像是还好。
只探了片刻，白锦便松开手，眉目间尽是凝重。
魅魔大概是比较喜欢她的肉身，附在她身上的时间比其他人都要长，这也导致肉身承受不住妖力，内脏受损不说，阳气也折损了不少。
就算是醒过来，应该也是恹恹的。人缺了阳气很难打起精神，严重点还会招来冤魂厉鬼抢夺肉身。以前倒还不担心这个，如今京城什么都有，很难不为此感到担忧。
白锦有些后悔没问御闻落脚之地在何处，现在她和折渊根本没办法做完所有要做的事。
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来人想推门进来，却被禁制震开，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折渊拉开门，门外是那日气急离开的慕情。
慕情由于心急一时莽撞，没有探查周围的禁制，受到白锦禁制的冲击，受了些伤。
她抹去嘴角的血痕，眼神像是某种不知名的野兽，骄傲不训。
先前她与......争论了许久。
“她当时就已经不太正常，我自以为救了她，却没想到害了别人。此事的确错在我身上。”
“情儿，人世间这样多的错误，不是每个错误都要弥补的。”
“我......”
“此事不必纠结，我会传音给那人，让他尽快带你回慕家。身为颜家家主，过分善良，优柔寡断，你可对得起你父亲？可对得起颜家先祖？若是因为趟京城这趟浑水，受了伤甚至丢掉性命，我也难辞其咎。”
“阿姐，我......”
“别叫我阿姐！你的阿姐早就不在了，如今活着的，不过是一个样貌相似的女子罢了。”
“可是阿姐，魅魔是经了我的手为祸世间的！如今有这样多的人被它所害，丢掉性命，我怎么能为了保全自己一走了之？阿姐，颜婳还活着，她与我都是生而为人，我们没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不能......救救她？”
“魅魔？”
慕玉眉心微皱：“京城近来的确有几户人家的小姐莫名没了音讯，若是魅魔的话，道也解释得通。......不过，无论怎样，有我在京城，你还是要回慕家。慕家几位老人再三相劝让你留下，把我派来京城，你当真不懂其中含义？现在你也算是个大人了，装作不懂那种小孩子的戏码已经没有必要再玩下去了。慕情，你可明白？”
她连“情儿”这最后一点柔情都没有留下，直接叫了她“慕情”。这其中的含义，已经不必再说了。
“阿姐，对不起。我们慕家不过是修炼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的命是命，颜婳的命也是命，我既然已经害了她的夫君和她的生母，就必须负下责任。陆家如今对慕家的尊重，江南的百姓们对慕家的尊重，不也是正因为先祖们把人命放在心里了吗？”
“作为慕家这一代的家主，我可不能把先祖的东西一并抛开。”
在慕玉几乎消失殆尽的优雅姿态中，慕情看出了她的怒火和错楞。
不过......
慕情看向折渊，说话的声音和语气与之前有了很大差别，甚至可以说是祈求。
她祈求道：“可否让我见那仙子一面？”
判若两人。白锦有些好奇是什么能让一个自以为是的慕家家主成了这副模样。
她别开在颜婳身上停留的视线，笑道：“慕家主，今日看起来有些憔悴啊，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慕情浑身一震。
她......好像也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