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贩颤抖着抬起手，停在玄铁剑边挡着，气息乱了几分：“这......这我们小老百姓，一直都是靠手艺活过日子，再没有别的本事，这些闲话那也是从别处听闻的啊！”
这就是自己也不知道真假。
本就没有真的打算伤人，见他恐惧得很，陆霜便顺势收了剑提在手里：“这话是哪里听来的？”
“谢女侠饶命！谢女侠饶命！”摊贩差点吓跪下，连连行礼。
陆霜轻扫一眼，他才连忙接着道：“国师献美人的事情，其实这街上的多少都知道一点。新帝荒唐得很，又好美色，前段时间那美人没了，大发雷霆，全不顾天家的颜面，闹得人尽皆知。这事也就这么传开了。”
不过天家的事，胡乱议论，若是被人知道是要砍头的。一路走来，并不是没人知道，而是没人敢说。
陆霜：“那你为何如此大胆？”
摊贩满脸愁苦：“今年也是邪门，京城祸事不断，都没人买这些小玩意，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谁还会在乎自己这条小命？他们卖的那些，孩子要就会有人买，我这......也怪自己没本事，连家里那几口子人都养不活。”
闻言，陆霜看向他摊子上的东西，都是自己缝的布偶，有像人的，也有就只是单一个布缝的球的。这东西都不是时兴的玩意儿，孩子也大都没什么兴趣，江南一带的商贩已经没有卖这种布缝的小东西的了。
这世间总不乏可怜人。
“罢了，”陆霜叹道，“此事就不再追问你，也劝你还是早些换个法子来养家。”
语罢，转身离开。
她一个修仙者，捉妖杀鬼还好，帮人发家致富是有心无力。
只是......
耳边传来陆霜的声音，白锦若有所思地垂下头。
灵力近乎枯竭，这个传音印记失去稳定，导致陆霜的声音断断续续，她身旁还有人在说话，也是模糊不清。
然而隐约间听到有“国师”和“美人”。
国师早已不在国师府，美人又是谁？
大皇子人都没了，他生前的宠妃......宠妃？
白锦忽然睁眼，眼神一亮，如果说宠妃，那定是没有其他人会比杨婧更得宠。当时她闯入殿内，地上那些美人可都是惨兮兮地跪在地上，一丝不挂也没换来一个眼神。唯有杨婧，说是因为美艳也好，因为媚术也罢，总之在世人眼中，她应该是最受宠的妃子。
若是事情不错，那这个国师可就真的与一切都脱不开干系了。
白锦站起身，下意识联系折渊，才发觉自己已经连传音这种小术法都很难发动了。
她瞬间冷静了下来。
不行，不行。
现在出去找国师，谁找谁还不一定。
极端点去想，这本就是一个设好的局。若是暗处的那人很了解她，就会知道她之前做过的事，赌一把她一定会用那种方式救被捉的孤魂。
然后就会暂时失去对抗他的能力。
环环相扣，令人不寒而栗。
白锦再次坐下，看向窗外。
即便雨已经停了，也还是没什么阳光啊。
雾林。
这片林子传说“被鬼怪占领”，常年飘着大雾。没有比这里更适合作为魅魔藏身之处的地方。
虽然经过上次陆霜的事，魅魔已经换了地方，然而也还是没离开雾林。
现在是白日，魅魔盘腿坐在地上，用自己的妖力养着几副肉身。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她睁开眼，冷喝道：“谁在那里？”
她依旧用着那个穿着嫁衣的女子的肉身，眉眼间还有少女的灵气。
折渊提着剑走出来，砍断了面前横生的枝丫。
这些树受魅魔的妖力影响，长得愈发怪异。
魅魔笑道：“还以为是陆家那个小姑娘，结果却是你这个小子。”
折渊并不受她惑心的影响，表情依旧冷淡：“可以杀了。”
作恶多端，为祸世间，可以杀了。
魅魔冷笑：“只要我不在肉身里，你就看不到我。杀一个看不到的妖，可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仍旧记得那日白锦处处试探的模样，以及陆霜的重重顾虑，眼前这个少年，又哪里来的这么大口气！
折渊抿唇，丝丝缕缕的灵气缠绕在剑身，他松开手，剑冲着魅魔直直飞去。
即便如此，魅魔还是从傀儡女孩身上离开，那副肉身没了神智的控制，软软倒在地上，发丝沾上泥土。
那把普通的长剑却像是开了慧眼，跟随魅魔飞舞着。
魅魔还没来得及讽刺，便发觉长剑一直跟在身后。
她又惊又怒：“怎么可能？我们魅魔天生如此，显不出身形，就算是仙也看不到我！你......怎么可能？”
她躲闪之余看向立在地上的少年，一身白衣，从雨后的雾林一路走来竟是一尘不染。他静静看着她的方向，眼睛里隐约竟是有一层淡金色。
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不仅泛起一阵寒意。
就好像能看见一样，又或者，他真的可以看见！
魅魔惊恐地四处逃窜。
折渊摊开右手手心，又是一把长剑幻化而出，跟随灵力的指引飞向不断闪躲的魅魔。
紧接着，又是第三把，第四把......
魅魔妖力有限，闪躲的动作越来越慢，而通身被灵力笼罩的长剑却越来越多。
直到她摔落在地上，十几把长剑齐齐插在她身旁，稍微动作就会被灵力划伤。
魅魔动弹不得。
折渊停下手中的动作，慢条斯理地走到她身旁，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个小妖。
失去皮囊的魅魔，的确是无形的。即便知道它在何处，也不过是一团模糊的黑色。
魅魔困在灵气化成的囚笼中，惊恐道：“灵气化形哪会如此轻松，你是个怪物！你才是怪物！”
折渊不动声色地释放灵力，长剑发出难耐的嗡鸣，一瞬间的灵力暴涨将魅魔的本体割伤。
那团模糊的黑气翻涌挣扎，发出撕裂般的惨叫。
折渊收了灵力，再看向它。
“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