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白锦就出城前往蛇村。
龙姬打着哈欠，根本无法理解这种看起来像是脑子有问题的操作：“城门才刚打开就急着出来，就为了看土？”
蛇村被杨婧毁掉之后，墙壁尽数崩塌毁坏，一层层黄土累积，看起来比之前还要荒凉。
今日的风还算小，前几日的风把这些黄土吹得没一点形状，现在吹不起来已经很值得庆幸。
白锦捻碎一块土，靠近鼻尖闻了闻，十指张开，顿时就散了去。
龙姬：“你不会是觉得这些土里有东西吧？”
白锦忽然看她一眼，又走了几步，抓了把土闻了闻。
没有得到想要的讯息，她有些失望。
“这些土里该有的东西没有了。”白锦怅然道，“我本想早些跟你解释，毕竟是你们龙族至宝。可惜你怎么看都头脑简单，我觉得说出来不会比不说强多少，干脆就放弃了。”
龙姬：“你只有骂我的时候说话才直接，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知道......”白锦心思完全不在这里，“静安一直没找到它，也许正是由于太清楚这东西的下落。”
了解得越清楚越找不到，静安身体里的那一魄，必定很是熟悉盗走龙族至宝的那位。
“果然是这样。”
“果然什么？”
龙姬一头雾水，“白锦，你是不是疯了？”
白锦摸出一块帕子，从泥土中拔出一根玉簪小心翼翼地擦干净包好。
龙姬：“这就是线索？”
白锦正色道：“不，这是未来的银子。”
从白锦嘴里得不到一点有用的东西，龙姬终于火大：“有话就说，神神叨叨的跟个老婆子似的。”
白锦眨眨眼，挤出一点泪花：“还不是龙姬殿下神通广大，我怕自己有的东西都暴露干净，遭到殿下嫌弃，以后一个人单枪匹马，世道如此险恶，要怎么生存下去......”
龙姬脸颊微红，避开白锦的视线，轻哼了声：“还算你有些眼光。”
白锦：“所以神通广大的龙姬殿下要不要英雄救美把折渊救出来？”
“你知道折渊在哪里？”
质疑的目光下，白锦脸不红心不跳，淡定道：“折渊身上有我神识留下的印记，昨日在公主府我就感觉到了印记的异常，折渊应该就在公主府。”
昨夜那一丝异常让她忽然明白，折渊的位置无法感知，或许正是因为他龙族的身份。
公主府的位置......真是微妙。
沉默半晌，龙姬再次质疑：“谁知道你又打什么算盘？”
白锦很无辜：“只是觉得龙姬殿下痴心一片，想帮殿下一把而已。”
龙姬脑瓜子转了转，觉得颇有些道理。英雄救美这个桥段，的确是很令人心动。
她颇有些期待地对白锦表扬了一番：“算你识相。”并迫不及待地奔向公主府。
白锦满意地看着龙姬的背影，带着笑意吐出一个字：
“傻。”
像龙姬这样傻得纯粹的仙，如今已不太能见得到了。
折渊再怎么失去记忆，也是神族遗孤，血脉摆在那里，就是天君想要他的命也得掂量掂量，怎么会需要龙姬去救。
蛇村作为一个存在了上千年的村落，忽然成为平地，坊间传闻是蛇村的人触犯了神明，被降了罪，一时之间，这里成为了无人的荒地。
白锦捏了个诀，四周顿时尘土飞扬，风绕着蛇村中心打转，卷起了松软的泥土，露出下面掩埋的白骨。
“随地乱埋可不是个好习惯啊，曲小姐。”
白锦打了个响指，那副白骨缓缓腾起，稳稳落在了白锦脚边。
曲颖的魂魄从白骨中飞出，不甘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白锦盘腿坐下，吐槽道：“虽然看书很无聊，但是之前我一直没事做，还是看了不少的。你都成厉鬼了，居然都不知道寄身的东西不会腐朽吗？”
“打发我用的那副骨架子跟被野狗啃过似的，若不是龙姬在一旁，还有几分逗她玩的价值，我做戏都装不下去。”
曲颖：有被冒犯到。
“不过，”白锦挥手收回了风旋，“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你姐姐还没死透的？”
“无可奉告。”曲颖充满警惕。
白锦：“那不如我们交换一下知道的东西？比如......当年的真相？”
曲颖嘴角微动，像是有些兴趣，不过还是警惕道：“七百年前的事情，你还会知道多少？”
“虽然瞧着不像，但我可是活了千年，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白锦真诚地看着她。
面前的仙皮肤白皙，一双猫一般的眼睛，光洁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像是人间十六七岁的少女，即使认真地讲话，也会不自觉露出一丝狡黠，她很难去相信。
不过......
曲颖紧盯着白锦的眼睛，还是放下些许警惕：“我姐姐不会这么容易就失败的。”
白锦啧了声，“这么了解你姐姐？那你知不知道她其实真的死了，在七百年前？”
“你说什么？！”曲颖惊讶出声。
“你早就知道了吧，演技实在一般，没什么前途。”白锦盘起腿，手肘压在膝盖上，托着下巴瞧她，“换命作为禁术，修炼之法被仙界众仙封在化恶池中，七百年前为堕仙所窃，后虽寻回遗失的卷落，但想必堕仙已铭刻在心。”
“后来这位仙界耻辱被合力诛杀，但我却一直在想，他到底为什么，会成为堕仙，又冒着被发现并诛杀的风险，去偷窃只能用在人和妖身上的换命之术呢？”
沉默许久，曲颖低声道：“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对吧？”
“没有你的确认，我的推论始终只是假设，”白锦正色道，“只是我难以理解，你为什么要为他们说谎。”
曲颖空洞的左眼留下一行血泪。
她声音有些颤抖。
“她是个很好的姐姐......”
“是我太贪心了，一直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