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在中途开始变得狭窄,周围的岩壁也开始变得松散而夹杂着腐朽的味道,同时坡度慢慢边缓了。
翁魁用手抓了一把墙边的泥土,往下一拉,那是带着枯树枝和不知名动物骨骼的腐殖质。
“我感觉我们在排泄物里面。”江流儿忍不住吐槽道,翁魁则是继续向前走去,空气之前是流通的,现在也有微风吹过,这说明他的判断很精准。
这里确实有着一条向外的道路,或者至少上方的土地应该是松散的,这代表这里接近地面。
现在隧道变窄,但是总体还是向上的,他准备继续沿着隧道走,等到确实有塌方风险的时候,再往上钻出去。
“你想吗,那是追杀我们的蚯蚓,这里面是腐殖质和臭气熏天的环境。”江流儿见翁魁不理会自己,自顾自的开始叙说。
“所以我们两个都是屎壳郎。”男孩回头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江流儿立刻从心的闭上了嘴巴。
“我们现在还在虚界吗?”大概是又走了五六百米,当面前的隧道只能让两个男孩蚍蜉前进的时候,翁魁踢了踢后面闷葫芦一样耍脾气的江流儿问道。
“行行行,你说话。”翁魁侧过脑袋,将一个犬科的颅骨拨拉到一边,看着那个用手语示意自己嘴巴被封住的男孩无奈的说道。
“呼哈呼哈,憋死我了,当然在虚界里面,要去外面至少要穿过一个眼。”江流儿有些得意的说道,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压翁魁一头的地方。
翁魁听完就将手肘往前一探,洞穴口处堆积的黑色淤泥被清理了出来,男孩挣扎着从黑色的淤泥里面钻了出来,随即拉着拉住自己裤带的江流儿一起从黑泥里面脱身。
“哈哈哈,终于看到老天了,我可想死你了。”江流儿看着那灰蒙蒙的天空,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他身上全是黑色的腐殖质。
翁魁在泥地里面喘息了一阵,恢复了一定体力,才抬起头来看着他们出来的这一块。
回头一看,后面就是一片密林,或者说曾经的密林,那树上的叶子全部脱落,现在此处只剩下张牙舞爪的低矮树木,以及在更低位置上蔓延其中的黑色荆棘。
他们之前坐在的溶洞,因该是在远处那暴露着灰色结构的巨大山体地下的衍生结构,没想到一路逃过来,居然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翁魁扒拉了一下脸上沾染上去的黑泥,随着粘液和黑泥混合现在他就是一个散发着各种混合臭味的黑泥球,不说别人受不受得了,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
吐掉刚才窜入口腔的烂泥,男孩站起身,看了一下地势,这里的地势是缓步向下的,现在他们还是处于那诡异枯树林之中,这里和一半冬季的光秃秃树林不一样。
不仅没有任何雪或者落叶,而且居然连一点生机都没有,似乎这片森林整体的死去了,唯一可以证明这里曾经生机的,只有那他们一路上破除的腐殖质。
那是无数生命化作尘土之后给予大地的馈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大地却无法再孕育新的生命了。
他们两人现在就在半山腰的地方,从这里往下望去,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树枝,以及蔓延在各个方向上的荆棘灌木,这些东西到是生命力顽强。
虽然现在已经全部死去,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在最后的时刻,它们抢占了大部分生态位,成功当了一把皇帝。
天空还是雾蒙蒙的样子,只是水汽低的可怜,但是意外的是这里的土地却异常的滋润,他们脚下的这些黑泥土,居然都是沼泽。
刚才出来的时候,两人更是看到了侧面往下渗漏的流水,幸好那只是一个空洞,避免了这些流水倒灌入他们坐在的主干道。
翁魁拉起江流儿,这小子经过了几次的锻炼,现在被抓起来都不反抗的,一动不动让翁魁抗的更舒服。
翁魁见那荆棘遍布周围,走路下山先不说是否会被荆棘所伤,就是那密密麻麻,盘根错节的树干,以及深一脚,浅一脚的泥地就可以让大部分旅人放弃挣扎。
翁魁抱着江流儿,旱地拔葱跃起,脚尖在树干上一点,快速向着远处跃进,那里是山脚下,他准备先下山看看情况。
现在脱离了这周围密集树干的遮挡,他终于看清楚了此处的环境,往下的地势在远处化作平原,极目远眺,居然可以看见最远处的一条歪歪扭扭的线条。
而在更远的地方,那是若有若无的云气,将此处的世界隔离开来。
“边界吗?”翁魁看着远处扶摇直上的云墙,喃喃自语道,希望到达那里之后可以离开此处。
“绝对不是,春城的虚界是公认最大也是最为复杂的虚界,即使是周,也没有绘制出来完整的地图,他们只是在最贴近表层的地方修建了都城。”
“这个我知道,所以是周的都城吗,还真是壮观啊。”文魁叹了一口气,虽然无法直接离开这一层,但是每多发现一个眼,就是多一份出去的希望。
两人沉默中,在这一片荒芜的大地上掠过树梢,远处的天际线被云墙阻拦,那云墙就好似从天际线上蔓延而来,在他们面前拦住了去路。
抬头望天,是死气沉沉的灰暗天空,唯一的光源也不是那个让人安心的大火球,而是均匀从天空上辐射下来的光芒,就好似一口不大的井口,看不到太阳,但是可以在某个时刻,享受到太阳光的完全的照射。
原本因该因为寂静和单调而显得过于空旷的世界,此刻居然让人有一种诡异的压迫感,就好似被装入封闭瓶子里面的蛐蛐一样,周围都是直入云霄的墙壁。
唯一可以看见阳光的口子,也被纱布笼罩,虽然暂时无恙,但是这种被天地所笼罩的感觉,一点也不逊于被埋在棺材内活埋入地。
甚至因为这过于诡异的环境,那了无生机的环境,声音都开始变得单调起来,一切都好似变成了单调的背景板,只有他们两个小人在这小小的二维画板上狼狈奔跑。
只是依然无法逃出这二维的空间,只能感受着周围似有似无的目光,看着周围“宽广”的世界陷入歇斯底里。
江流儿的眼睛开始充血,不过随即就是一巴掌在他的脸上绽放,随着那由翁魁踩下树枝的莎莎声不同的声音浮现在耳边,江流儿终于从那诡异的环境之中回过了神来。
脸上的疼痛和温热,让他保持了基本的理智,定睛一看,被抱着的自己,此刻已经将一柄弯刀抽出,向着自己的喉咙抹了过去。
“人类是感性的动物,偶尔理性的思考,但是在这里,你需要保持绝对的理智,要么就会彻底变成这里的一部分。”翁魁淡淡的说道,他将弯刀取回,统一挂到了身体的一侧,让少年无法触碰到,随后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