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现如今国库空虚,实在是难以为继呐..\\\"
迎着英国公张维贤及兵部尚书孙承宗有些愕然的眼神,面色发苦的毕自严缓缓起身,冲着案牍后的朱由校躬身说道。
如若单单修建\\\"忠烈祠\\\",凭借着南直隶那笔刚解过来的款子,倒是能够勉强应付过去,但听天子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还要在军中设立类似于\\\"国子监\\\"的书院,专供军中将校学习。
如此大的一笔开支,实在是令他束手无策。
闻言,案牍后的朱由校也是露出了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他虽是不清楚大明具体的财政情况,但也在自己的\\\"穷兵黩武\\\"下,国库怕是早就空虚的能够跑老鼠。
截止到昨日,毕自严都没有向自己哭过穷,已然足以证明其能力了。
\\\"陛下,\\\"不待朱由校做声,沉默多时的英国公张维贤便是颤颤巍巍的起身,颇有些殷切的拱手说道:\\\"设立忠烈祠,修建军校乃是我大明社稷之福,我等勋贵深受皇恩,自当为君解忧..\\\"
\\\"老臣愿散尽家财,修建军校。\\\"
兴许是觉得仅凭英国公府一己之力还不足以承担此等重任,张维贤又紧接着说道:\\\"京中其余勋贵若是知晓此事,定然也愿意慷慨解囊...\\\"
咕噜。
此话一出,乾清宫暖阁的气氛明显为之一滞,即便是刚刚还有些意动的兵部尚书孙承宗也露出了一抹骇然之色。
通过张维贤的话语,他们这些文官猛然意识到,大明勋贵虽然在他们的打压之下,没有了半点实权,但这些与国同休的勋贵仍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如若平常时候,这些如散沙一般的勋贵自是不被他们放在心上,但倘若\\\"忠烈祠\\\"及\\\"军校\\\"一出,这些只知晓声色犬马的勋贵瞬间便会拧成一股绳。
尤其是天子还打算对军校走出的\\\"天子门生\\\"委以重任,岂不是意味着这些勋贵以及武将即将拥有最为重要的军权?
像是没有察觉到乾清宫暖阁中有些诡谲的气氛一般,案牍后的朱由校轻咳一声,脸上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略带歉意的冲着张维贤说道:\\\"倒是让老国公见笑了。\\\"
\\\"无论是忠烈祠亦或者军校都是朝廷大计,岂可让爱卿荡尽家财..\\\"
未等将话说完,朱由校便是扭头朝着一旁的司礼监秉笔吩咐道:\\\"大伴,给工部去个信,让他们即刻拿一个关于军校的章程出来,驻地就设在京师西侧的京营附近。\\\"
关于\\\"忠烈祠\\\"及\\\"军校\\\",朱由校已是在心中筹措多年,自是不会受外界因素影响。
莫说此等消息传播出去之后,那些与国同休的勋贵均会纷纷解囊,就算一切花费均由朱由校一人承担,他也会将此事落实到底。
作为自\\\"后世\\\"而来的穿越者,他对于这个时代的忠臣良将尚且做不到了如指掌,遑论后世的帝王?
而效仿后世所营建的\\\"军校\\\"便能够最大程度的规避地方将校拥兵自重的风险,同时稳固皇权。
纵观历史,历朝历代的帝王都有着各式各样的手段来保证皇权的威严,诸如秦皇汉武这等雄主,自是能够凭借个人魅力贯彻皇权;类似宋太祖赵匡胤这等得国不正的帝王则是用\\\"杯酒释兵权\\\"的方式来稳固皇权。
此番办法虽是将军权尽数收归中枢,却也为日后的\\\"弱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自从辽东经略熊廷弼领兵踏平赫图阿拉,逼得皇太极不得不败亡漠北之后,朱由校便终日思考如何用自己的方式稳固皇权。
昔年太祖于南京建国称帝时,曾设立五军都督府,借此与文官分庭抗礼,以至于国朝曾一度出现‘‘武贵文轻’’的局面。
但是随着‘‘大明战神’’于草原上留学归来之后,其父祖为其留下的大好局面便是瞬间改写,最为重要的军权也被兵部收入囊中。
自此之后,大明天子再也无法像国朝初年那般随意的调动兵马,反倒是处处被文官扼住喉咙,甚至出现了‘‘明武宗’’朱厚照这等亲自领兵上阵的马上皇帝落了一个壮年落水而亡的迷案。
无论是为了自身的安危,亦或者重振皇权,改革现有制度都是势在必得之事。
半年之前,朱由校便是曾派恭顺候前往陕北整饬军镇,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不尽人意。
思来想去,朱由校还是决定于京中设立‘‘军校’’,培养大明的‘‘未来’’。
‘‘陛下,’’错愕了少许,户部尚书毕自严方才反应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说道:‘‘年关将近,是不是有些着急了,不若等来年再行商议?’’
出于文官的直觉,他猛然意识到若是任由军校落成,并且尽皆由天子及京中勋贵出资,只怕这些武将的地位又会进一步得到提升。
纵然知晓设立‘‘军校’’已是避不可免之事,毕自严也想稍稍拖延一些时日,至少等到财政稍微宽裕些,由户部出资,还能顺势染指些许话语权。
若是尽数由天子及京中勋贵出资,只怕这‘‘军校’’中断然不会有他们文官的位置。
事关‘‘文武之争’’,毕自严也顾不得往日的脸面了,在朱由校戏虐的眼神中补充道:‘‘开春以后,湖广等地的款子就能押解进京,届时朝廷便可…’’
‘‘不可!’’像是猜到了毕自严心中所想一般,老成持重的英国公张维贤便是突然出声将其打断:‘‘此等利国利民的政策,如何能够耽搁!’’
‘‘天子不必在劝,老臣即刻出宫,召集勋贵,为国出力!’’
一番激昂慷慨的陈词过后,张维贤便是龙腾虎步的走出了乾清宫暖阁,全然不顾身后几名朝臣有些错愕的脸色。
事关勋贵未来,即便是以张维贤养气多年的本事也不免呼吸急促。
若有可能,谁又愿意一直躺在祖宗留下的功劳簿上蹉跎时光,谁年轻时又不是想为国出力的热血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