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城的时候要赶时间,张越决定走水路回去。
做戏做全套,怕张若琪路上生病,买了许多名贵药材和补品,这些东西在京城很贵,在这里便宜许多,以后自己用不上,送礼也是不错的东西。
还大张旗鼓的花重金请了大夫随行。
走水路大概十五六日,一行人就赶到了京城,祭拜了祖父之后,张若琪就被张越赶去生病了。
停灵四十九天,佳慧和张若琪被留在京城的家中,张越三兄弟扶棺回乡,他们要在河南老家的祖地结庐守孝三年。
张若非和张若诚在京里服丧一年,有张越在,他们倒是不必丁忧。
……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京城又响起了丧钟的声音,雍正帝在圆明园驾崩了,享年五十八岁。
听闻近些年雍正求仙问道,丹药什么的没少吃,可见皇帝求仙问道,都不得长寿。
新帝乾隆继位,还未举行登基大典,先把宫中道士驱逐,看来雍正的死和服用丹药少不了关系了。
……
“这些日子总看见你发呆,你是准备离开了吗?”张若琪看到又在走神的以微问道。
“啊?”
以微回过神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张若琪,好像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样问她。
张若琪出言邀请道:“外面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以微撅嘴道:“下着雪呢,你万一着凉,病了怎么办?”
“多穿点,带上暖炉,披上斗篷,就待一会儿,没关系的。”
“好吧!”以微拿过斗篷给她披上,打了把伞,两人一起出去看雪。
沉默的走到后院的暖亭,在亭子里坐下看了一会儿雪。
张若琪又问了一遍:“你要走了吗?”
以微这回神色平静,没了以往的活泼,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张若琪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看向外面的雪天,咳了一声,道:“你的主子死了,你没有在这里继续留下的理由了,不是吗?”
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以微问她:“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叹了口气,张若琪说道:“很早之前就知道了,非常早的时候。”
又是一阵压抑的沉默,亭子里静悄悄的,静的只能听见外面雪落下的簌簌声,和她们俩的呼吸声。
过了半晌,以微问道:“怎么没拆穿我呢?”
张若琪笑了一下:“没有好处的事,谁会干呢?没有你还会有别人的。”
“怨我吗?你对我那么好,我还背叛你。”
以微看向张若琪的脸,想试着从上面找出答案。
“互相利用罢了,你也帮过我的,没有你,我也不能那么顺利的把三年的守孝变成一年。能提前两年回家,我还是挺高兴的。”
看着以微有些难看的脸色,又说道:“这些年的互相利用是真的,可是这些年的相依相伴也是真的,即使有利用,我对你也是真心的,没有对不起你过。”
抖了抖嘴唇,以微有些艰难的开口:“我知道,我也没有汇报过不利于你的消息。”
隔了一会儿,以微解释道:“我最开始分到你身边是意外,那时候是没有监视你的任务的。
先帝继位后,我才接到任务汇报你的一举一动。”
“嗯!我知道。”
“我的行动很少,你是怎么发现的?”以微还是有些疑惑,自己那么小心是怎么被发现的。
张若琪当然不能跟她说是夏刈给的名单里有她,但是拿着答案找破绽还是可以的。
于是说道:“你那么大咧咧的性格,却对自己的出身守口如瓶。后来你说自己家里人对你不好,却在出宫了我放你回家后,待的乐不思蜀,虽然你解释说她们怕你不再贴补家里,才对你好几天。
可是你不知道,真的压榨女儿,不把女儿当人的人家是不管这些的,他们只会朝你要银子,不给就闹你,他们假装对你好,你都会别扭的待不下去,不会在家里待的那么高兴的。”
“还有出宫时的那次试探,我要守陵三年,而你还有一年出宫,我不肯带你。
最后三年改成一年,虽然这里还有别的因素在里面,但是也有如果我守上三年,你不能顺利的跟在我身边的原因不是吗?
还有我们感情虽然还好,也没好到让你离不开我的地步,我让父亲给你找的几个条件不错的人家,你看都没看,都拒绝了。
让我猜猜,你要离开的理由,是不是有了中意的人家,要回去嫁人了?”
“你既然知道这么多,干嘛不继续保持沉默呢?让我带着对你的愧疚离开,不是更好?”
以微是真的不太理解张若琪为什么要拆穿她。
“你就不怕我汇报上去,你会有新的麻烦?”
张若琪伸手去接落下的雪花,看它在手心里融化。
“先帝去的急,粘杆处没交接吧?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到现在还没起用你们吧?你们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先帝注意我是因为什么?是为了找到方法续命,他也死在了想要长生的心上,新皇刚刚登基,年轻着呢,对这些不感兴趣,等他岁数大了,感兴趣了,我说不定都死了。”
“再说了…”
张若琪盯着以微说道:“我有软肋,你不是也有吗?你家里穷是真的,需要你接济是真的,但是对你不好是假的。
你父亲和哥哥扶不上墙,但是你弟弟现在是兰翎侍卫,你妹妹嫁的是先帝心腹的隔房侄子,听着不显,前途无量。这些不都是你为先帝办事的好处嘛!
你肯为他们牺牲自己,那也能为他们守口如瓶不是吗?”
以微有些难过的看着张若琪:“你不说这些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你又何必闹得我们彼此难看,让我撕破了脸皮离开。
再说你现在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要是有,你也不会安稳这么多年不是吗?”
“哈哈”
张若琪这回笑出声来:“我怎么能把自己的安危再一次交给别人的良心呢?
现在你或许不会说,但是你们粘杆处如果一直不被启用,你又需要出头呢?会不会添油加醋的炮制一个新皇感兴趣的旧闻,再一次把我拉进漩涡,我不知道,你也不能保证对不对?”
以微强作镇定,说道:“没有我还有别人呢。真有人想利用你,你威胁我也没用。”
“没有别人,夏刈死了,楚刵上任时这个事他也没接管,除了你没人会再提起此事了,不是吗?”
“这你也知道?”
以微点头:“好!我会把这件事忘了,我只是因为和你的情分,才跟了你这些年,别的事这辈子也不会提起。”
“我威胁你就相信了?不觉得我在说大话吗?可能其实并不能把你家人怎么样吗?”
“我知道竹息姑姑是你杀的。”
“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才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