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相同的手法在反复运用下会发现很多相似的重复动作,比如双手合拢捏牌,这个动作我经常看到他做,还有就是在摸牌的时候,他永远都是小指勾着纸牌边缘,拇指翻起边角瞬间起牌,这两个动作配合的好,换牌就跟摸牌一样简单。
不过这并非是易水寒出千的手段,在这两个比较标志性动作下,还有个小动作不轻易能看透,要不是他放慢速度,我还真发现不了。
瞬间起牌下,手牌换到了右手,这时他的左手会有个弹指的小动作。起先我只当是个人的小习惯,但后来发现每次出现这个动作后,易水寒的手牌就变了,所以我确定这才是他换牌的关键位置。
每个赌徒都有自己的一套手势,在一场赌局中同时可以出现好几种出千的手法,这其中真假难辨,但若是能找到一丝漏洞,说不定就能扭转乾坤。
于是,我盯紧了易水寒的手,当弹指的小动作出现时,我及时抓住了他的手,得意道:“前辈,你输了!”
易水寒毫不慌张的哦了声,笑嘻嘻的说道:“你确定!”
我用力点点头,顺着弹指的方向搜去,却扑了空。“怎么会这样?”
易水寒抖了抖左手,一张牌从他袖子里掉了出来。“水云袖也是种常用的千术,这需要运用到指尖手腕的力度,选择衣服面料款式也很有讲究!小子,千术之所以称之为门这里面的门道可不是一天两天能说清楚的,不过你观察里不错,孺子可教也!”
易水寒设计的这个弹指的动作成功的误导了我,即便在台上有人发现他动手脚,也会顺着弹指的思路去追查,这时产生的慌乱恰恰给他制造了丢牌的时机。
接下来的时间,易水寒把他这套手法一步步教给我们后,自己溜达出去,把我们放在他屋里勤练,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后回来验收时却皱起了眉头。
易水寒盯着我的手看了许久,琢磨着道:“知道你这双手为什么叫鬼手吗?”
“高进说我的手指比一般人要敏感,能摸出各种细度的纹理。”
“呸!什么狗屁纹理,啧啧啧,这老家伙不靠谱就算了,还想着来祸害你,妈的,下回要再被我遇上,看我怎么收拾他。”易水寒越说越生气,他摸着我的手死死不放,粗糙的手指在我皮肤上摸了好一会,晃着脑袋,莫名的哀伤起来。
再怎么说,易水寒都是个早已入土的人,有句话叫生死有别,等这档子事要圆满过去了,他也就能入土为安,到时候就是天人两隔再也无法相见。这些天来,要说对他没感情吧,还真有了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情,现在想想心里不免跟着难受。
“前辈,您误会我师父了,当初我学千术只为了抓老千,并非想在这行搏出个什么名声。”
“啥?”
易水寒与陈丽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了起来,看他俩的表情,我顿时感到自己当初这个念头有多幼稚愚蠢了。“呃,我是真这么想的。”
片刻后,易水寒哈哈哈大笑起来,我觉着他都快笑出眼泪了。
“娃娃啊,你真有意思,跟着老千学千术,就为了抓老千,你有想过一个当老千的感受吗?”易水寒拍着我肩头,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我眨着眼,这茬还真没想过。“这念头是对的,老千害人,干这行的早晚也会死在这行上,当年我要有尹呈一半的觉悟,也不至于惨死在这个该死的地方。”
我张大嘴,眼眶顿时湿润。“前辈,你......”
易水寒站起身,背转过身,他不想让我们看到他软弱的一面。“苏家这辈子没干过啥好事,临终还能出个这么丫头也算是积下了福德!后天我助你拿下徐飞,事后就散了吧!”
“前辈,你来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江崇源吗?”
易水寒扯起嘴角嘲讽的笑了下。“他还不配!你管我这个死人的事做什么?”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的目的不是江崇源,又会是谁?
“娃娃,刚才你用的是右手,现在换成左手再做一次。”易水寒扯开话题,他让我集中精神,盯着我的手势看了会道:“你不是左撇子,却惯于用左手,这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我好奇的问道:“真的还有这样的人,我还以为就我一个奇葩呢!”
“嗯!你的手法出自尹呈,后台赌局上,你必须全都忘了,不然你很难赢过那小子。”
我不懂的摇摇头道:“可我只会这些,您不让我用,我不是更难赢了?”
易水寒干笑两声。“赌桌上谁说一定要靠千术才能赢?七分运气三分技术,这两天我教你的足够你在赌桌上用一辈子的了!以当年尹呈的名望,他的手法早就被行内人当教科书般学用,你还认为他的手法是秘密?”
听到这,我真的是倒吸了口冷气,要不是他提点,我压根就不会想到这么细的地方。盯着自己的手,曾引以为傲的技术,现在突然不能用了,废了,我心慌不已。
“千术没那么多敲门,只有不断的练,熟能生巧,你有着普通人没有的天赋,加上我独门技法,赢过徐飞还是搓搓有余的。”
易水寒暖心的安慰着我,他看了眼陈丽道:“一个称职的赌徒不仅具备纯属的技巧,还要有强大的内心基础!记着你入门时的初心,任何一场赌局都不会成为你的最终局,拿着这些回自己房间,什么时候过了自己心里这道关,再来找我。”
我迷茫的拿着袋子被易水寒退出门外,陈丽准备跟着我出来时,被易水寒拖了回去,我看着他满脸震惊的脸消失在门缝后,心空的跟没了魂似的,游荡回自己房间。
脑海中始终回响着易水寒说过的话,初心!
赌局对我来说到底是什么?
坐在床上反复坐着相同的动作,从水云袖到倒转乾坤,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下,我赌起的把纸牌扫到地上,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灰心到极点。
两天的时间让我重修千术,对我来说真的很难!再怎么专心练习,手法中还是会很自然的把高进教我的技法用进去,如此一来新学的技法就无法施展下去。卡在了同一关卡上,有种吐不出咽不下去的感觉,很叫人恼火。
我怒吼了声,不服输的性子油然而起,如果不能一举拿下下庭,给胖子他们制造机会,所有人都会跟着我陷入危机中,想到夜未黎,想到苏七七,想到曾与我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我翻身跳起来,拿出新的纸牌,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