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花凉死了。
烈火焚尸,百僧作法,以祭苍天。
绾尘在一边看着,她脸上还是临死之前的笑容,好像从来就没离开似的,只是那双眼睛再也看不到自己了。
火很热,刚好可以暖一暖他寒透的身体,就像是她在拥抱自己一样。
恍惚之间落下一滴泪来,绾尘笑着抹去,随手弹入泥里。
你说你啊,都死了,怎么还不放过我。
“这位施主,请问可否滞留片刻,贫僧有东西要交给施主。”
被老僧拦住去路,绾尘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认出她就是温花凉带来的老住持。
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老住持交给绾尘,双手合十行了一个礼,这才接着开口道,
“施主虽为妖物,但还是要多加注意身体才是,瓷瓶之中乃是温施主交给贫僧的精血,施主只需按时服用,每日一滴,半月之后定能恢复如初。
丧子之痛即便深切,也请施主早日节哀,温施主已死你们尘缘已了,施主应早日隐退山林修炼,经此一劫望施主明了,终是人妖殊途,莫要再误入歧途才好。”
她,在说什么……
温花凉被关进皇家地牢,重兵把守不可能有人接近,说什么这是温花凉的精血,真是笑……
打开瓶盖的瞬间,绾尘愣在原地,讥讽的表情瞬间僵硬。
这是,怎么回事!
猛地抓住她的胳膊,绾尘厉声质问,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的!”
“此物乃是边疆之时,温施主求老僧制作安胎药时所取,虽得温施主信任,接老僧至此为施主诊治,可惜老僧修行尚浅,未能助施主平安产子,辜负温施主信任,还请施主见谅。”
满含歉意的行礼,老住持捏了捏手中的佛珠,看绾尘没什么反应,再次双手合十行礼离开,既然委托的事情已经结束,她也该回寺庙之中了。
阳光洒在这片大地上,被灼烧的发黑的石板经日光一照,显得更是丑了几分。
无数的宫女拿着扫把水桶前来,将这大片的灰烬扫开,清风裹挟着化在灰烬中的骨灰,经绾尘的身边留恋瞬间,散落天涯。
此后这世上,再无可寻温花凉之处了。
他永远也不可能,揪着她的衣领问上一句“为什么”。
温花凉,你看,你又骗我。
你真的是个混蛋。
真的。
我就没有一次猜对你的时候,一次都没有。
傻乎乎的信着你,蠢破天际的气着你……
哈!你一定在笑我吧?
让我亲手杀了你,又让那不知底细的老和尚,拿这该死的几滴血来骗谁,骗谁啊!
就是你杀了我的孩子,就是你!
你别想为自己开脱,永远都别想,我恨你,这辈子都恨你!
……
你就是个混蛋。
真的。
你让她跟我说什么人妖殊途!
你我走了这么长一段路,现在才跟我说殊途?
就算是殊途,可也同归啊——
你摆脱不掉我的,永远也摆脱不掉我。
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妖啊,不能吸食过多精血,所以你留下的这东西,真真是杀死我最好的毒药了。
哈,我猜,你本就是想用这东西杀了我吧。
这世上啊,一定不会有比你更混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