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听这些诛心的话。那大量的红花到底作何用途,薛宝岚你可能说得清楚?”
秦苍看向她的眼神中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臣妾......臣妾治下不严,怕是哪位宫人假传臣妾的旨意,偷得了这味药材,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求皇上给臣妾一些时间,臣妾一定会给云家、给静妃一个交代。”薛宝岚十分嘴硬。
“人就在这,还需要什么时间?陆院正,你说!”皇上丝毫不给她面子。
陆院正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一边是皇上,一边是皇后,一边是自己死,一边是自己死加上诛九族,他当然毫不犹豫地把皇后卖了出去,
“皇上,正是皇后身边的谷嬷嬷来找的罪臣。”
那被点出性命的谷嬷嬷倒是个忠心的,当即跪倒在地,“皇上,皇后,是老奴一时糊涂啊!”
皇后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又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来,“谷嬷嬷?!你这是为何?”
谷嬷嬷立刻朝着皇上磕了个头,道,“皇上!太子殿下乃是万金之躯,岂可让未婚先孕的下贱女子毁了清誉?老奴只是落了她的胎,并未要她的命,已经是放她一马了!”
“还有二皇子。”
谷嬷嬷顿了顿,有些编不出来了,因为她也实在是想不到皇后有什么理由给静妃母子下毒。只好强硬地说道,
“是老奴恨毒了静妃,恨毒了二皇子!此事跟皇后娘娘绝无干系!”
“谷嬷嬷慎言。”
云羲和忽然淡淡地开口,“云莺儿是我云家女,还轮不到一个奴仆来指摘。”
“是!是!云大小姐教训得对!”谷嬷嬷态度十分恭敬,反正事已至此,她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都是奴婢的错!”
皇后捂着心口,做出一副示弱的样子来,
“皇上,臣妾为您辛辛苦苦管理后宫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一着不慎,却让身边人做出这等事来!都是臣妾不好,请皇上一并责罚臣妾吧。”
她知道,皇上到底还是个爱面子的人,此事虽然有人出来顶罪,但她这个皇后也要做出一番姿态来。
秦苍长长地叹了口气,正要开口,趴在床榻前的二皇子秦君华忽然哭出了声,
“母妃,你醒醒啊母妃,没有您,儿臣可怎么活啊?”
安宜也跟着哭得凄惨,“范太医,我母妃中的毒什么时候可以解啊?”
秦苍才刚软下的心陡然又硬了起来,他的脸色越发阴沉,“皇后,你还在拿朕当傻子吗?你当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那谷嬷嬷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磕破了皮,鲜血直流,“皇上,都是奴婢一人之罪啊......与皇后无关,皇后娘娘是清白的!”
薛宝岚脸色煞白,身子开始渐渐颤抖起来,紧咬下唇,始终让自己保持一份清醒,她不信,不信还能有什么证据?
“皇上,臣妾冤枉!”
秦苍气滞地盯着薛皇后那张痛哭流涕的脸,手中的珠串捏得咯吱作响,半晌没有再说话。
“君华,安宜......”
内间忽然传来一声虚弱的呼唤声,正是在太医施针治疗下,幽然转醒的静妃,她才说一句话,就不停地喘着气。
“母妃,母妃......您终于醒过来了。”秦君华本就胆子不大,这会儿更是哭得满脸泪痕,一旁的安宜虽然知道这是母亲做的一出戏,却也是忍不住扑到了静妃的怀里。
静妃安抚似的拍了拍秦君华,转而朝着皇上道了声,“劳皇上记挂,臣妾,咳......臣妾总算是捡回一条命来。”
好不容易说完这句话,她就又是一阵大喘气,气若游丝地继续说道,
“皇上,臣妾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但想来,太医也是无心之失。既然,既然臣妾已经醒过来了。就......就请皇上,放过太医吧。”
安宜哭得涕泪纵横,大声道,
“母妃,你总是这么善良,才不是太医的问题,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要害皇兄,在药里下了毒......”
“安宜,不许胡说。”
静妃脸上做出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来,随即苦笑道,“皇后娘娘一向端庄宽和,怎么会......”
安宜只顾着呜呜地哭。
秦苍远远地看着这一幕,身上的戾气忽然消失了大半。因为他最想看到的一团和气,良善大度,竟然在静妃这里看到了。
静妃,魏静姝,中书令魏康培养出来的闺秀,一向是秀外慧中,嫁给他这么多年,虽略有高门贵女的刻板,却到底也与他相敬如宾。
看着她如今的柔弱模样,秦苍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欣慰,想着君华虽然不及君泽威仪万千,却总归还是个好孩子。
静妃有功啊,将这一双儿女养得不错。
可就是这样一位良善的妃子,却被皇后磋磨成如今这幅模样!秦苍闭了闭眼,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皇后,你真是让朕失望透顶。自即日起,收回皇后宝印.......”
“皇上!臣妾是您的皇后,您的原配嫡妻啊!您今日若是因为这莫须有的罪名,收回皇后宝印,日后,史书上又会怎样记录臣妾所受的这份屈辱啊?”
皇后眼见着皇上对静妃心软,也捂着心口开始示弱,“还有太子,难道您忍心让他有一个被人戳脊梁骨的母后吗?”
秦苍气得站了起来,“薛宝岚,你身为皇后,做出这等下作之事,又将朕的面子放在哪?”
“臣妾是清白的!”
皇后抵死不认,她突然抹了把眼泪,指天发誓,“皇上,臣妾以薛氏一族的荣华富贵起誓,臣妾绝对没有做过任何戕害皇嗣,毒害皇妃的事!!”
她身旁的谷嬷嬷正是皇后的陪嫁丫鬟,是薛家的家生子,听闻这话,也是老泪纵横,抱着薛皇后心疼地哭道,
“皇后娘娘,您实在是苦啊!”
“薛宝岚!”秦苍怒喝了一声,到底没有将刚才的话再说下去,他急促地喘着气,心中不免有些挣扎。
薛家先祖是同始皇帝一起打天下的交情,始皇帝赐封为镇远公,代代袭爵,薛家后人虽然不如先祖那般有出息,但那赫赫威名的国公府,到底还是彰显皇恩的标志。
他屡次放纵薛皇后,也是看在先祖的面上,“罢了......”
皇上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太监的通传声,“皇上,玄王爷求见,说先前吏部侍郎的案子,已经查出些眉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