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出来了?我眉头一皱,思索半天,也没想明白彭怀云的意思,开口对她问道,“据我所知,刘传德只是因为你的邀请,才去过警局一次,除此之外,他跟这件案子没有任何关联,被带去调查我能理解,但你说的救不出来……又是什么意思?”
彭怀云还是端坐在那里,拈起面前的茶杯,浅酌一口之后,才轻笑着摇摇头,“不是我说救不出来,是刚才在警局里,一个警察告诉我,刘传德出不来了。”
“警察为什么会这么说?”
“警察这么说,自然是因为又发生了一件怪事……”彭怀云这次不等我问,脸上那一丝浅笑收了起来,带着一种诡异的神色,继续开口又道,“这个案子牵扯太大了,前些天是市里头、省里头在忙活,一直到上周,公安部终于成立了专案组南下,京城里的人来了,自然是要重新调查这个案子的,包括证人证物,全都要重新调查,这个案子里证人没有,证物倒有一大堆……”
证物?我微微怔了一下,这才想到刘传德跟我说过的那几十个死者的残肢断臂,彭怀云说的证物,应该就是这些吧。
不等我深想,彭怀云继续开口告诉我说,京城来的专案组里有不少人,连法医都来了好几个,到了之后,第一时间下到太平间里,把封存的那些证物取出来一看,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忙把之前负责这个案件的法医们叫了过来,询问情况。结果深圳警局的法医过来一看,一个个全都瞪大了眼,吓傻了。
法医整天跟死尸打交道,胆子自然没得说,可眼前这一幕他们所有人都从未见过。
被余福达杀死剁碎的那一块块碎肉残尸,在警局的冷库里,居然莫名的拼接起来,形成了一具具完整的尸体!
要知道,储存的时候,可是每一块碎肉、每一块残尸,全都用袋子装好,上面标明了序列号的,可现在,所有的袋子都崩碎散落在一旁,那些碎肉好像自行从袋子里挣脱出来,硬生生的挤在一起,重新恢复了尸体的模样。
因为这些碎肉原本不是一具尸体上的,硬生生拼接在一起之后,好像一个被缝补而成的人偶,一块黑一块白,一块肥一块瘦的。而且这些尸体中,还有一半是幼童,所以有些拼接尸体硕大的身体上,顶着一个小小的脑袋,有些小小的身体上,顶着肥硕的人头,看起来荒谬而可怖。
之前做过尸检的本地法医全都吓傻了,有几个人甚至当场昏了过去。幸而京城里来的法医没见过之前的情况,对这一切都比较怀疑,心里也谈不上多害怕,于是就重新做了一遍尸检。
检查了没多久,京城来的法医们也觉得不对劲了,因为这所有拼接成的几十具尸体,几乎长的一模一样!
不管黑白胖瘦,还是高矮大小,所有的尸体,从身体比例到面部结构,都一模一样!
这下子京城来的法医们也扛不住了,要说之前拼凑的尸体,还可以用人为缝合来解释,可现在几十具尸体全都长的一样,又该如何解释?
后来终于有法医大着胆子,把所有的尸体拍摄照片,做了建模,在电脑上把尸体的模样绘制了出来,根据警察的推测,尸体模样变成这样,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中间就蕴藏着什么线索。
等照片弄好之后,专案组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明白,结果本地的警察无意中认出来了这张照片,里面的人正是之前因为这个案子,去警局里询问过情况的刘传德!
于是,警方毫不犹豫出动警力,把刘传德带了回去,而彭怀云也是因为案情发生了新的变化,被传唤过去问话,让她交代跟刘传德接触以来的所有情况。
听完之后,我也是一脸的目瞪口呆,坐在那里愣了好半天,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尸体会变成刘传德的模样?
根据那天他跟我说的情况,他只是接受彭怀云的求助,去了一趟警局,见了一下余福达和那个张姓副局长而已,除此之外,这个案件他根本没有任何接触,怎么想也不应该出这种事才对,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莫非是刘传德没有跟我说实话?
心里的念头纷乱复杂,老半天也想不出个结果,我暂时将所有的念头抛到一边,又对彭怀云问道,“即便如此,警察把刘传德叫过去也只是协助调查才对,为什么说他出不来了?现在并没有证据能证明刘传德直接参与了这个案件吧?”
彭怀云身子往后面扬了扬,靠在沙发靠背上,摇摇头说,“这得看警方对这个案件的态度了,刘传德之前应该跟你说过,警察原本的态度是大事化小,尽快将这个案子结案,以免引起恐慌。”
我点点头,刘传德之前是跟我说过警察想快速接案,因此余福达必死无疑,不管他是有意杀人还是无意作恶。
彭怀云继续说道,“但除了想结案之外,警方还严重怀疑这个案子牵涉到什么邪教之类的恐怖活动,所以,京城来人之后,警察现在的态度是,调查还要继续,但只要确定牵涉到这个案子的所有人,都必须死。”
她的声音很平淡,但我却是心里微微一颤,所有人都得死?
这种行为未免有些太残忍,不过转念想想,面对如此恐怖恶劣的案子,似乎处死所有涉案之人才是最稳妥的法子,否则的话,谁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调查归调查,最重要的不是真相,而是后续影响。为了绝大多数人的安全,死上一小撮人,似乎也算合理。
只是刘传德毕竟是我的人,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掉?
坐在那里思索了许久之后,我抬头看了看彭怀云,这个女人的神经未免也太强大了,冷静的说了这么多之后,现在依然是这般平静模样,要知道,她说的必死之人里面,还包括她的丈夫余福达。
不知为何,我莫名的对这个女人有些嫌恶,但这个案子的情况以后还要从她这里询问,我耐着性子又对她说道,“我想救刘传德,你想救你丈夫,咱们现在的利益是一致的,以后警方那边再有什么消息,你可不可以第一时间通知我?”
说完,我写了现在用的电话号码给她。
彭怀云拿起纸条看了一眼,随手又放在了桌子上,不置可否的开口道,“通知你没问题,但救人……反正我是不抱什么希望,你最好也别抱太大希望。”
我没接她的话,只是道了谢之后,便站起身来告辞了。
谢成华还在店里等着,这件事还是得回去跟他商议一下,看能否想出来什么好办法。
我回到店里的时候,谢成华正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手里拿着固定电话的话筒,半悬在空中,满脸呆滞的神情,等我进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一脸凄惶的把电话放下。
然后他或许是看到我的神情也不太对劲,疑惑的开口问道,“东家,你……你已经知道了?”
我点点头,在他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叹了口气道,“刘哥这回麻烦有点大,咱俩合计合计吧。”
谢成华显然还处在刚知道这个诡异情况的震惊之中,对我点点头,但嘴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目光还有些发直。
我也没在问他,而是自己思索起来。
说实话,刘传德不是什么好人,包括此时在我眼前的谢成华,当初的玄学交流赛上,两人战败之后,双双起了投靠南洋道派的心思,毫无一丝民族大义可言。但讲道理的说,他们无非只是普通升斗小民的思想罢了,当时性命收到威胁,不投靠的话,体内降头就要发作。这种情况下,民族大义放到第二位,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更何况,从归顺我之后,他俩兢兢业业的为我操持店铺,对我的帮助极大。即便从利益角度来分析,要是不管刘传德,以后谢成华还会不会忠心耿耿的为我办事?
所以,刘传德不得不救。
而想救他,必须从警方的态度入手,我闭上眼,略微思索一会儿,心里便明朗了许多。
警方现在这种不放过任何一个人的态度是有原因的,表面看是为了大局考虑,但实际上,还是警方心里没底,搞不清楚这件事,所以才会害怕,才会生出这样的主意。
而想让他们打消这个主意,唯一的办法就是,帮他们弄清楚这件事的根底由来,警方不再害怕之后,这件事的处理方法自己就不一样了。即便找人负责这件案子,也不会找到刘传德。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刘传德跟我说的都是真的,他确实跟这个案子没有什么关联。
想明白之后,我睁开眼,叫住谢成华,让他把案子发生那段时间前后刘传德的所有情况和行踪全都回忆一遍,然后讲述给我听。
谢成华有些惊疑,但或是看到我面色严肃,也不敢怠慢,认真回忆了一遍之后,开始跟我讲述。
他修为境界不低,本身便博闻强识,记性很好,前前后后足足给我讲了半个多小时,包括那些天所有的事情一直到我回来之前刘传德的所有行踪就讲了一一遍。
等他讲完之后,我心里大概就确定了下来,刘传德跟这件事应该没太大关系。因为按照谢成华说的,刘传德几乎一直都守在店里,即便出门,大多也是为了王永军公司里的一些事情,谢成华不知道目的的出门,一个多月时间里只有一两次,而且时间都不长。
这么一丁点时间,根本不够他去参与这么大的案件。
本身我就不信刘传德会参与这个案子,现在印证之后,我便再无怀疑,直接跟谢成华说了我刚才的想法。
听完之后,谢成华也很认同,所以我俩直接商议起如何帮助警察查清这件事情。
帮助警察的法子很多,但不可避免的一点,便是跟警察接触。这个案子的详细内情我还不清楚,但有一点毫无疑问,肯定已经有玄学界的人介入了,而且多半就是玄学会的人。
我的身份太敏感,一旦被玄学会的人知道,危险肯定接踵而至。所以,既要帮助警察,还要不暴露我的身份,到底该怎么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