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逸明满怀心事离开了翠楼茶室。V888房间里只留下周浩和赵英俊,两人坐着喝茶抽烟。马逸明领受了任务,赵英俊脸上明显有小小的满足感。
“喂,老赵,人你也看了,感觉怎么样?”周浩问道。
赵英俊打个哈哈:“一般般吧,和你说的一样,又臭又拽,嗯……只能说是璞玉未雕。哈哈。还有点嫩呢。”
周浩没好气地说:“他是老子亲手培植的一张王牌!到你嘴里这么糟蹋,得嘞,你用不上把人还给我。”
赵英俊望着周浩嘻嘻笑了起来:“你这么舍不得他?别说,这家伙一身富贵气,多金又懂得享受,我们国安还真的缺这种人,不仅能派上用场,还能省下不少经费……嘿嘿。”赵英俊干笑两声,非常庸俗地评估二级警员马逸明同志的价值,“不过,有一点必须承认,他这种身份和气质极具迷惑性,特别方便办事。”
周浩叹口气:“我不是舍不得,我是猜测他可能要向我辞职了。马逸明的卧底任务结束,我们广惠局也没法安排他,让他去我的刑侦支队上班绝无可能。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这阵子我天天在琢磨这个事情……”
赵英俊笑道:“广惠市每年辞职的警察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呢,你那么偏心他?”
周浩淡淡地道:“这个马逸明不一样,他是有故事的……这种人放任他流入社会不仅是一种资源浪费,还是一种隐患,一种巨大的社会隐患。老赵,广惠市不缺做汽车的老板……”
“所以你非得把他往我这里塞?”赵英俊一脸坏笑。
周浩也笑了:“干你们这一行吧,一辈子有个职业掩护,身份连老婆都不会知道,非常适合他的现状……我思来想去这是他最好的去处了。”
“你确定他能通过这一次考核?然后我们会录用他?”
“别嬉皮笑脸的赵大鼻子,我可告你了啊。马逸明这个人不把他留在警察队伍里,让他放任自流,他往后没准儿会干出捅破天的事情。”
“这么严重?”赵英俊笑眯眯地道,“给我说说他的事情呗。”
“那你听好了啊,这小子手头有几十号人命……”
广惠市郊一幢幽静的小山庄。赵英俊把马逸明领到一间套房。
这是一间老式招待所改建的房子,90年代的建筑风格很明显,里面的装修很简洁:一个卧室、一间卫生间、一个小客厅,屋子里白墙面砖,简单朴素,床上用品是那种普通宾馆常见的白色四件套。
马逸明注意到房间四周的窗户都给铁条焊得死死的。这地方不像是宾馆噢。
赵英俊解释,这个招待所原是解放军驻广惠某部的团部。90年代部队改编,这地方移交给了地方政府,现在由国安局管理。
马逸明说,国安接收这些东西用来干嘛?学习培训?窗户上还装防盗网,怕人来这里偷东西么?
赵英俊说,这地方纪委经常借用,用来“双规”处级以上官员的,为了防止意外,装修各方面确实和普通宾馆不太一样。
马逸明吓一跳,说那我来这里是享受“双规”待遇了?
赵英俊说,条件简陋,将就一下,你要在这里接受24个小时的短期培训,了解一下国安系统的办事方法,顺便为赴澳做好准备,待会儿会有一个教官来和你谈话。
听说要学习培训马逸明立刻紧张起来,24小时能学到什么?国安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技能不成?万一老子脑子笨学不来呢?
赵英俊看得出马逸明的不安,安慰他说,你放心,学的东西特别简单,是头猪都会。
马逸明吃过赵英俊的瘪,对这个丑八怪有戒备心态,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爽。是头猪都会的玩意儿还千方百计找老子来?
马逸明把行李往床上一扔,在沙发上坐下来。
马逸明说:“老赵,在我的培训开始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你。”
“说。”
“第一个问题,我怎么获得赴澳的签证,我的情况你知道,下飞机就会给逮起来。”
“你会用另外一个身份赴澳,我们会替你办妥一切,这方面不用你操心。”赵英俊坐了下来,随手递给马逸明一支“红双喜”。
“好。那这个问题过了。”马逸明没接赵英俊的红双喜,而是点上自己的软华子。马逸明接着道,“第二个问题,我去那里怎样找到龚雪娜。”
“不知道。”赵英俊回答得很干脆。见马逸明没接自己的烟,赵英俊也不尴尬,依旧笑嘻嘻的。
马逸明盯着赵英俊没好气的地说:“那我就像没头苍蝇一样瞎转一气?”
赵英俊吐出一口烟,用手指了指墙壁上挂的一幅澳洲地图:“这个问题我没有必要回答你。你看那地图。”
马逸明随着赵英俊的目光望向墙壁上的一幅地图。赵英俊准备充分啊,居然连澳洲地图都给他准备好了。
“龚雪娜从墨尔本南逃,能逃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塔斯马尼亚岛,不会有别的去处。塔斯马尼亚岛又叫假日之岛,人口不到50万,面积6万平方公里。这个岛屿是孤岛,大部分是森林和海滩、小岛屿,人口稀疏。那里的华人很少,满打满算不会超过2千人。你的排查范围其实不大。”
那他妈的也是大海捞针啊!马逸明瞅了瞅那地图,接着道:“找到龚雪娜怎么安排她?我们怎么回国?”
“找到龚雪娜,把她送到一个叫‘西南角’的镇子上,那里有我们的庇护点,送到那里你的任务就完成了。你可以直接乘坐飞机回国。”
马逸明差点儿跳起来:“听起来这个任务不复杂呀,你们让我来干?随便派个人手不行?你不知道我那公司有多少事?我还有一个月就要结婚了你晓不晓得?”
赵英俊静静地望着马逸明:“不复杂?那是龚雪娜一条性命!万一失手我们会后悔莫及!”
你……马逸明被噎住了。丑八怪这句话无可反驳。
“至于派你去的理由,我已经说过了,不需要重复。”赵英俊揉了揉鼻子:“你,二级警员马逸明同志,你就是我们随便派出的那个人手!”
……